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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蚌一族最初與攬山青有利益糾紛,逐漸演化成宿仇,兩方互相殘殺百年。河蚌一族漸顯頹勢,但川滄垣余氏先祖機緣巧合下同河蚌達成協作,加入這場博弈,扭轉了形式。余氏憑藉著獵殺毒蛇的精湛手藝,重創攬山青,與此同時,憑著和河蚌一族的交易發家。

三方糾纏到最後,最初的是非已然辨析不清,只剩深刻的仇怨流淌在血脈傳承之間。

最終這場三方博弈,以余氏滅門,攬山青隱匿,河蚌避之一隅倉皇收尾。

這條死水中殘存的河蚌早沒了當初能和攬山青抗衡的大妖風範,河中斷崖暗流里摻著死水,它們甚至不能將捲入其中的老余頭拽出來,可見其族孱弱到了什麼地步。

賀卿生拎出絞殺過攬山青的煞氣,這些河蚌便識趣得不敢造次。

她拎著滿滿一筐珍珠,對老余頭招了招手:「余叔,麻煩你同我去換些靈藥,今天急用。」

老余頭被她這一聲余叔叫得膽顫,勾了幾次嘴角都沒能擠出個笑。

他溫吞走近,接過賀卿生手中的籃子應了聲是。

便聽到她小聲吩咐:「明日將你們余氏所剩的物件帶來。」

老余頭臉頰抖了抖,很想否認,但河蚌的告誡尚尤在耳,權衡之下,他其實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好的,尊者。」

「在眾人面前不必尊稱。」

賀卿生這話背後的意思是要他辦事,老余頭想到那余氏舊物,不由躊躇。

賀卿生看穿了他的顧慮:「放心,不會牽扯到寨子。」

老余頭驚訝,旋即深鞠一躬:「望尊者金口玉言,一諾千金。」

岸上的眾人稀里糊塗看著她們起衝突,又稀里糊塗看著雙方和解。

卓依知道老余頭同河蚌有些不為人知的牽扯,沒有過問其他,只拉過賀卿生的手:「小賀妹子,沒事吧?你們這到底怎麼了?」

「沒事,卓依阿媽,余叔試探我功夫呢。」賀卿生比劃了兩下,「我學藝不精,讓人見笑了。」

「才不是見笑,你剛剛很厲害。」也很好看。阿力腳尖搓著地面,不敢直視賀卿生的眼睛。

「是嗎?厲不厲害不妨事,好在採到了珍珠,我夫君的藥有著落了。」賀卿生刻意咬重了夫君二字,見那少年的神情落寞了一瞬,不知腦補了什麼,又忽地轉晴。

她扶額,順勢佯作抹淚:「夫君病了這些天還不見好,我這心裡真是擔憂得緊。」

她這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沒演進少年心裡,反而惹得善心的卓依和周圍鄰近的村民跟著掉了幾滴淚。

賀卿生見氛圍渲染到位,馬上收不住了,匆匆抹了眼淚,裝作堅強模樣:

「今天多謝鄉親們幫忙,我得趁著天還早和余叔去外面集市上一趟,夫君急著用藥,我先告辭一步了。」

她帶著老余頭溜得飛快,但仍舊依稀聽見了卓依訓誡阿力的話語,恨不得直接瞬移跑路。

屁大點小孩,搞什麼情情愛愛。

「阿祖,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子胡鬧!」阿力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賀卿生嚇得一激靈,腳下快出了殘影。

老余頭看著她的反應,居然緩緩放下了心來,她確實同他印象中的修士有所不同。

賀卿生和老余頭帶著一筐珍珠,分批去集市上換了法器靈藥,一圈下來才堪堪換了三件。

都不知道夠不夠塞牙縫的。

伴著夕陽餘暉,賀卿生心事重重回了屋。

一室昏暗,屋內靜悄悄的,床上的人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他臉色蒼白,唇色淺淡,又因為極美的樣貌將這副病容粉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易碎美感。

放在從前,賀卿生或許還會感慨幾句病弱大美人。可自從她醒來那刻沒感受到應去劫的心臟跳動,她便打心底對病容生出了幾分厭惡。

她靠近床沿,下意識伸手撫上他胸口,緩慢跳動的心臟證明人還活著。

賀卿生愣了下:這個動作,不到短短半月,她便做了千百次,現在都成條件反射了。

手下傳來微薄的熱意,她鬆了口氣,坐在床沿邊,抬手點亮蠟燭。橘色的光暈跳動著擴散開來,在這塊小房間內烘托出融融暖意。

應去劫先前無事,她煞氣用得肆意,可現在他情況不妙,賀卿生近十幾天都是按著普通凡人的日常生活。

每每進屋都要率先檢查,別漏放出煞氣驚擾了病床上的人。

「燈下看美人也不過如此。」不如鮮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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