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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被綺光綾纏住,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動作。

扶留宗上,師父讓他們幾人挑選武器時,師兄師妹囑意風流拿了名劍,賀卿生奔著耍帥挑了一桿長槍,三人挑挑揀揀,最終都選了極銳利的武器。

唯有小師弟余復在一開始就相中了柔韌的綺光綾。

這是個極漂亮的武器,因隨朝暮萬千霞光變幻而變化,得名綺光。不同於名劍的凌厲,長槍的霸道,它柔軟華美,像是清凌凌的湖水包容萬物。

在余復手中,這塊如雲的綢緞是師門小輩堅固的後盾,不僅能托住戰鬥中受傷的同門,還能密不透風地絞殺強敵。

余復年紀最小,頂著張娃娃臉,幹著給師兄師姐托底的活。

任勞任怨。

師父曾恨鐵不成鋼地讓他別那麼老實,被師兄師姐戲耍了還在那傻樂。

余復對此也只是好脾氣地說「可是師兄師姐對我很好啊」,依舊扮演著師門中最靠譜的存在。

宗門被滅,余復被擄走後生死不明。賀卿生流亡的五十年裡,曾無數次冒著風險去打探他的下落。

但都一無所獲。

誰知竟在凡間,在陰謀詭計中,如此不堪的重逢。

余復神情緊繃,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的御花園。

順著他的視線,一道濃黑陰煞的身影信步而來。

男人玄色帝袍邊緣被煞氣腐蝕,沾著泥土,但上面刺繡華美的龍紋依舊清晰可見。他動作滯澀,像是剛從土裡爬出來的新鮮屍變。

賀卿生提起一口氣,心底隱約出現了個答案——大肅開國皇帝,昭武帝。

疑似昭武帝的男人神情愉悅,貪婪地嗅著免日輝,似那花香如毒。他嘴角大大咧開出詭異的弧度,涎水順著下巴滴在了金色的花朵上。

沾了涎水的免日輝迅速枯萎,一排又一排花朵因他的接近而轉瞬消逝。

免日輝的枯萎反哺了他身上的死氣,戾氣煞氣混合出驚天動地的危險氣息。

對方極其危險。

賀卿生估算以她目前三瓜兩棗的煞氣,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男人胡亂揮舞雙臂,步履紊亂,踉踉蹌蹌地在花叢間癲笑漫步,行跡毫無章法。一會咬下這朵花蕊,一會吃掉那株花葉,金色的汁水暈在他唇角勾勒出深淺不平的皺紋溝壑,癲狂異常。

一張烏紫的臉倏地湊近結界邊緣。

賀卿生屏住呼吸,多年默契,她能感受到余復同樣繃緊了神經。

余復認識眼前這不人不鬼的東西!

他在忌憚!

只見那男人如野獸般敏銳地嗅了又嗅,警覺地打量面前的虛空,一副不找出破綻不罷休的架勢。

時間像是凝固在此刻,一分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

某一秒,賀卿生甚至覺得自己在同那雙鮮紅的眸子對視。

三魂不定,七魄無根。

奪舍?

奪死人舍?

換生人命。

賀卿生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

「陛下,正事當舉。」陰柔的男聲幽幽響起,另一道金色的身影於虛空浮現。

這一聲陛下讓賀卿生確定了男人的身份。

昭武帝惡狠狠地沖金袍男子齜著獠牙,一臉好興致被打斷的不悅模樣。

對方渾不在意,緩步上前,按住昭武帝的頭重重磕在免日輝的花盆上,精雕細琢的瓷盆立即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叫你一聲陛下,還真給我拽上皇帝架子了?」

破碎的花盆,四濺的泥土,以及無能狂怒的昭武帝。

「賤人,朕遲早代替你。」

「呵,一些小花就能困住的廢物,痴心妄想。」男子不屑地嗤了聲,像丟垃圾似的把人甩在地上,「吸夠了就給我滾回去,別耽誤大人正事。」

昭武帝僵硬起身,怒吼一聲,周身狂風大作,萬千濃黑腥臭的邪煞之氣受到感召,從四面八方匯集而來。

巨大的漩渦中心,昭武帝的力量節節攀升,但金袍男子巋然不動,神色輕蔑,只在對方臨近發狂時不疾不徐地抽他一耳光。

除此之外,毫無動作。

賀卿生望著眼前這一幕瞠目結舌。

仔細看那黑帶傳送的邪煞之氣,不是單向的,而在連通雙方進行交換。

輸入的終點是昭武帝,輸出的方向卻是覆蓋京都各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或許只是片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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