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續看病之人何其無辜。」少年人指了指那邊的府丁,「那人的膝蓋剛剛被踹了一腳,若無銀錢便又成病症。」
「小郎君真是善心,不過郎君涉世未深,別瞎湊熱鬧。」大娘樂呵一笑,攔住了少年人前行的路,「那邊一個京兆尹胞弟,一個大理寺官員岳丈,隨性小廝也都是仗勢欺人的主兒,哪個是我們這些平頭小百姓惹得起的?現下,狗咬狗罷了!」
少年止步,點了點頭,似乎是將她的話聽了進去。
大娘看著他因為高挑而更顯單薄的身形,又忍不住繼續囉嗦了幾句:「小郎君若是想尋應神醫看病,最好趕在應神醫來醫館的時候露面,依我看,那應神醫治病也是講究些面緣運氣的。」
「好,謝謝大娘。」
少年從袖中摸出銀錢,放到大娘的攤位上,隨手挑了個小玩意,依舊信步往醫館方向去。
「殿……公子,你怎麼跑這來了?可叫我好找。」一個圓臉小書童抱著個厚重披肩,徑直披在少年身上,「秋日風涼,千萬可別凍著了。」
「無事。」少年溫和地笑著擺了擺手。
「公子,楚小姐還在百味樓等著您呢,小心去晚了她待會兒跟您鬧脾氣。」
少年好笑道:「你呀,怎麼學著兄長的話也來管我了。」
「是大殿下讓我多加細心,不行就搬楚小姐作鎮的。」小書童撓撓頭,忽然驚地捂住了嘴巴,四下掃了一圈,見大家都在看那邊的打架鬥毆,沒人注意他,這才鬆了口氣。
「罷了。」少年遲疑片刻,沒繼續往杏林居走,轉身去了百味樓方向。只是在轉身時小聲吩咐了一句:「常圓,你讓影九過來,把前面的事處理了。」
「何必讓我的小九跑這一遭,你且去找楚姑娘,我出面看看便是。」清潤含笑的聲音咬字很奇特,自帶了一股翩然風流的味道。
少年驚訝地望向來人:「國師大人。」
「大人不去蹭飯了嗎?」常圓撓撓頭:「您剛剛不是這樣說的啊。」
少年聞言,瞪向來者。
被喚做國師的人嘶了一聲,拿手中羽扇輕輕敲了一下小書童的腦袋:「你看你家公子這副要吃人的表情,我可不敢去破壞他的二人世界。」
少年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勞煩國師大人跑一趟了。」
常圓摸了摸頭去看素衫少年,心道,殿下不還是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嗎?哪裡有要吃人的表情了。
——
醫館外,木棒撞擊聲、罵娘聲不絕於耳。
醫館內,應去劫輕挽衣袖,神色專注而從容,將那銀綠的名貴茶餅輕輕拿起,置於乾淨的茶碾之中,緩慢而耐心的研磨碾碎。
賀卿生覺得如果不是外面過於喧鬧,此時研磨茶餅的沙沙聲應當會很催眠。
她這些天跟著應去劫看診,雖然無聊,但是力量恢復得尤其迅速、高效。
應去劫神醫的名頭打響得很快,前面沒限看病人數時,簡直像是個大型怪事誘捕器。
她只需要在遇到因邪祟纏身而重病的人時,跟他們回去,吞掉其家中作亂的邪祟即可。若吞的多了,還能借水生木吸取些應去劫的氣運壓
制煞氣。
力量恢復的過程簡單明確,一天能吞一兩個厲鬼,比她自己出門找省事得多。
前些天那混混賴皮說出那話後,賀卿生看應去劫當時的反應,略微猜到了些許他的心結所在。
以為他會先停了看診,結果他只是改了看診的規矩。
每日限定三人,三人除了先來後到,還分些可能在眼緣上。
這就導致她這兩天沒有遇到大邪祟,倒是看了不少人人相欺的好戲。
「你定的這個規矩雖然有點拉低我的進度,但是好在天天都有戲看。」賀卿生撐著腦袋趴在桌邊,看著應去劫不疾不徐地點茶動作。
偶爾化出一縷細風,吹亂他原定的花瓣形湯花。
應去劫也不惱,任由她搗亂,把花瓣變成什麼所謂的「桃心」。一雙黑亮的眸子溫柔平和,不笑亦含三分柔情。
一室靜謐。
賀卿生有些不自在。
她飄到了窗邊:「欸,今日外面的戲停得這麼早?」
外面不知何時停了鬥毆,早點小販也收了攤,只余寥寥行人匆匆路過。
「貴客您這邊請。」是杏林居掌柜的聲音。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
只見來人一襲黑色長袍,窄口束腰,顯得整個人高挑頎長。他袖口處戴著銀色護腕,藍色披帛從肩頭繞至腰間,牽動著腰帶上束的銀鏈。銀鏈上的小葉片隨著他的動作相互碰撞,聲音清脆悅耳。
像是一位異域風情的俠客。
不屬於方才打架的那兩批人里的任何一個。
男人進門,視線落在賀卿生身上一秒,又自然地轉向應去劫,笑得得體且禮數周全:「應醫師,久仰大名!」
賀卿生也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眼,神色不虞。
煞氣即將攀上男子背部的前一秒,應去劫輕輕咳了一聲,隨後不贊成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賀卿生努了努嘴,收回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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