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觀主只信了一半,嘴上唯唯諾諾應了,心中卻在打著算盤,明帳暗帳要怎麼挪一挪,才能應付這回徐夫人過來打饑荒。
兩人心中各懷鬼胎,來到了七峰觀的庫房前。
觀主解開了
封印,帶著徐宴芝來到了攬雲這回送過來的貨物前,手從左到右地指了五堆箱子,努嘴道:「這些便是這回送來的全部了。」
徐宴芝應了,又笑道:「勞煩觀主出門候著吧。」
「這個——」
觀主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退出了門外。
庫房中只剩了徐宴芝一人後,她回憶了一會兒昨日顧青崢帶來的岳竺密信,從一排封好的箱子中尋到了她要的那個,低頭解開,取出了裡頭的藏著的小匣子,放進了自己的錦囊內。
做完這一切,她又照著岳竺提示,將箱子原樣封好,見毫無破綻,方才退出了庫房,對著外頭忐忑不安的觀主道:「行了,我的事辦完了,麻煩你了。」
觀主一邊笑眯眯應了,一邊伸著頭去看。
他見裡頭的箱子,封印完好無缺,數量也沒有少,果然如同徐宴芝所說的那樣,有些疑惑地頓住了,伸手撓了撓頭。
等到回過神來,想要再與徐宴芝說幾句話,探探山上最近有什麼消息時,人早就走得沒影了。
徐宴芝離開了庫房,剛往回走了幾步,便看到了一前一後朝著她走來的兩個徒兒。
她不露聲色地打量了一番,見走在前頭的顧青崢神色平靜,後頭閔道一滿臉委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慢下了腳步,徐宴芝目光越過了顧青崢,與後頭的閔道一道:「道一,可要師娘陪你散心,在城裡逛逛?」
閔道一聞言,先是笑,接著又小心瞥了師兄一眼,見他反應不大,立刻上前道:「好啊,我好久沒有在城中逛了,走吧!」
說罷,他迎上前來,小心護著徐宴芝,擋在中間不讓顧青崢碰到她,挽著她胳膊一溜煙地離開了這裡。
兩人快步走著,將站在原地未動的顧青崢遠遠拋下,不會兒便穿過了整個七峰觀,來到了它正門前的廣場。
走到這兒,徐宴芝不再隨著閔道一往前走,她停了下來,輕輕拽了拽小徒兒的袖子,帶著懷念對他道:「我與你師父便是在這兒相遇的。」
閔道一乜了一眼徐宴芝的髮髻,見她仍舊帶著宇文令送她的髮簪,心中一陣發酸,說道:「如今卻是與師父天人相隔了。」
「嗯。」徐宴芝惆悵地嘆了一聲,「若是他在——」
若是他在會如何,她沒有將話說完,但不妨礙閔道一自己在腦中補完了這句話——若是師父還在,師兄總不會這樣放肆,不會去欺負師娘。
閔道一視線又模糊了起來。
他與徐宴芝在廣場上站了一會兒,方才找回了神智,對徐宴芝笑道:「您要好好的,總歸師父那樣看重您,不會想要您傷心,我也會好好練功保護您的。」
徐宴芝定定看著腳下的青石板,沒有立即回答他。
過了一會兒後,她雙目通紅地回頭來,啞聲道:「他恐怕從未將我放在心上過,他活著時一刻都沒有想過,如果他不在了,我不過築基修為,手握著掌門密令和他那些私產,要怎麼才能從別人手裡活下去。」
她瘦成了薄薄一片,眼睛大的驚人,紅得駭人,嘴唇顫抖著,聲音也因激動嘶啞了,好似一陣大一點的風,便能將她吹的碎掉了。
閔道一怔忪著,微微睜大了眼看著她。
他應當不知所措才對,但他的嘴卻兀自出聲道:「若他,沒死,您會怎樣?」
徐宴芝眼尾抽了一下,反問道:「你說什麼?」
「若師父沒死,只是被困在某處,您——」
「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徐宴芝垂下眼,斬釘截鐵地說道。
閔道一哦了一聲,默默回過了頭。
他沒有再說話,只感到有一陣隱秘的滿足感,慢慢從心底最深處升了起來。
這讓他感到茫然與恐懼——他為何會生出這樣的情緒來,究竟是誰在滿足?
「若是如此,師兄他。」閔道一試探道。
徐宴芝沉默了須臾,顫聲答道:「你師父不會放過他。」
她這句話說的含糊,但要說的都說明白了,閔道一也聽懂了,他遲疑著點了頭,不明白心中猛然翻湧上來的情緒是什麼,只是垂頭道:「師兄他其實,唉,他做錯了事,便只能是這樣啊。」
說到這兒,兩人都沒了交談的力氣,惴惴地各自望著天上飄揚著的雪花,想著心事。
「走吧,小孩兒不管大人的事,今日這樣熱鬧,師娘陪你逛一逛。」徐宴芝先回過神來,對還在神遊的閔道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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