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逃避可以維持現狀。

徐硯祈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伸手拿起桌上的粥，遞給明栩，「餵我。」

明栩眉心皺起，「你自己喝。」

「以前你生病，都是我餵你吃的東西。栩栩，禮尚往來一下。」

明栩不為所動。

「我沒吃晚飯，胃很痛。」

苦肉計。他們心裡都清楚。

終於。

「不把命當命。」明栩瞪了他一眼，拿過他手裡的粥，「你放我下來。」

「不。就這樣餵。」

見明栩仍在猶豫，徐硯祈嗓音軟了下來，聽上去有些虛弱，「是真的沒什麼力氣。」

明栩擰不過他，拿起勺子，盛了一勺粥，餵到他的嘴邊。

徐硯祈張嘴，喝下粥，目光卻仍舊直勾勾盯著明栩。

明栩又盛了一勺，抬眼就撞進徐硯祈的目光中，溫柔又深情。

她手一抖，半勺粥掉了下去。她心虛地移開視線。

這樣的姿勢，這樣的喝粥方法，實在曖昧過頭。但因為徐硯祈的「示弱」，明栩還是沒能拒絕。

以徐硯祈這樣的攻勢，進退有度，她還能堅持到幾時呢？

明栩的心亂了。

一碗粥餵下去，明栩又把蜂蜜水給他。這次徐硯祈自己拿過去喝了，還算自覺。

「這下，能讓我起來了嗎。」明栩問他。

她感覺喝酒的雖是他，可自己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的氣息和體溫，做著親密的事，整個人都快暈乎乎的了。

徐硯祈鬆開禁錮著她的手。

明栩站起來，卻因為神思有些游離，在地毯邊緣被絆了一下，她沒站穩，眼見著要摔下去，就被徐硯祈先一步重新抱進懷裡。

這次是面對面。

她的一條腿曲著，膝蓋抵在徐硯祈的腿上，另一條腿則是跪在沙發上。而她的雙手則是搭在他的肩膀。

兩個人的鼻尖相碰。

「這次，不是我做的。」徐硯祈垂眸睨著她，自證清白式發言。

「我，我不小心絆倒了。」明栩的頭往後縮了縮。

她欲起來，卻被徐硯祈箍住腰。

「栩栩。」

「今天和你說了那麼多，我能不能再問你一次，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試試？」他又一次地發問，聲音低沉蠱惑。他本打算放她走了，可這次是她自己跌進他懷裡的。

明栩的眼中流動著波瀾一樣的微光。

「或許，結果不會很糟，也沒你想得那麼困難重重。就算有，我也會擋在你的面前。」他談吐緩緩，繼續誘導，盯著她的眼睛。

徐硯祈的眼睛很好看，墨黑色的瞳此刻如宇宙中的黑洞，有吸入萬物之勢。

而此刻，不過只想吸引她罷了。

徐硯祈知道自己今天過分，衝動，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因為他吃醋，他彷徨，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酒精麻痹了他，又反作用一樣地讓他的意識更加清醒。可真正能控制他的不是酒，而是明栩，這個朝夕相處多年的妹妹，是她的態度和她的選擇。

可她都快不要他了。所以他極端，他冒進。而最後的最後——他選擇乞求。

「別不要我，好不好？」

徐硯祈的眼睛莫名有些濕潤。他知道，倘若此次她仍是選擇拒絕他，恐怕今後他們之間再難有可能。

按她的性子，她會像躲著鬼一樣躲著他的。

而此話一出，明栩的防線徹底被擊破。

當年和他告白的那股衝動，被她視為完完全全的錯誤的衝動，像是在此刻又一次爆發出來了，壓抑不住，將她所有的理智統統剪斷，在她的腦海、心口，叫囂著，慫恿著她。

試試吧。再衝動一次吧。

相信眼前的人……也相信自己，明栩。

她對自己說。

須臾。

「徐硯祈，你贏了。」她啞聲說道。

她湊過去，吻上了徐硯祈的唇，以示她的決心。

徐硯祈也徹徹底底地愣住了。他猜她有幾分可能鬆口，答應自己，卻未料到她會就這麼吻上來。

像是坐了一趟過山車。噩夢中，他如墜谷底；而此刻，他又逆反了重力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