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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妙儀很快找到了那塊石頭,她拂開石頭上的雪,看著自己刻下的那句「試看他年麟閣上,丹青先畫美人圖」,緩緩綻開一個笑容。

這一次,她做到了。

雪天道路難行,一行人快馬加鞭,卻也直到十二月三十日才到達長安城外。

朝臣們幾日前就收到了消息,這一天他們依禮早早地就在城門外等候,準備為軍隊接風。

風雪交加,朝臣們躲在臨時搭建的帳篷里,要等軍隊快到了才會出去。

唯有一人例外——

蕭韞披著大氅,打著一把傘,獨自立於風雪之中,翹首眺望西北方向。

有同僚想上去規勸蕭韞,不料被季明淵攔下了,季明淵調侃道:「蕭二現在是塊望妻石,哪裡還會怕風雪呢?」

蕭韞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他的手腳僵得不能再僵時,遠處終於有一片翻飛的旗幟進入了他的眼帘。他喜笑顏開,下意識地就想要跑過去迎接許妙儀,但轉念又想起禮制在前,終於還是沒有邁出步子。

眾官員得知軍隊將近,連忙列陣迎接。

隔著茫茫雪幕,蕭韞一眼就看見了太子身邊的許妙儀。她騎著高頭大馬,披堅執銳,身後的紅披風獵獵翻飛,威風凜凜。再定睛一看,她較四個月前更強壯了,膚色更黑了,周身還添了些許煞氣。

與此同時,許妙儀也看見了蕭韞。只見他披著一件墨色的大氅,面容比四個月前消瘦許多,也憔悴許多。

兩人隔著大雪遙遙對視,不約而同地紅了眼眶。

待軍隊行至近前,眾官員便齊齊下跪山呼:「恭迎太子殿下凱旋!」

「諸位平身!」太子朗聲道,「此時風急雪大,諸位還是先回去吧,有事明日早朝再議。」

「多謝殿下。」眾官員紛紛起身,恭敬地垂頭立在原地——按照禮制,需要等太子為首的中軍入城後,他們才能回程。

太子繼續策馬前行,許妙儀按照規矩不得不跟著太子,心裡卻惦記著蕭韞,一步三回頭。

太子注意到許妙儀的動作,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與她遙遙相望的蕭韞,心覺好笑,大度地擺擺手:「去吧。」

許妙儀立即調轉馬頭,脫離軍隊朝群臣

隊伍而去。

蕭韞見狀大喜過望,不顧形象地朝許妙儀奔去。許妙儀翻身下馬,與蕭韞於漫天飛雪中緊緊相擁。

跨越萬水千山,走過兩個季節,日日夜夜思念的人,終於在這一刻從幻象變成了實體,他們都抱得格外用力,像是要把對方揉進身體裡。

蕭韞低聲哽咽道:「一百二十九天又七個時辰零三刻鐘。」

許妙儀沒聽清:「什麼?」

「我們分別了一百二十九天又七個時辰零三刻鐘。」蕭韞一字一句地重複。

聽到這句話,許妙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洶湧而出。幸好她還可以把臉埋在蕭韞懷裡,不至於讓旁邊的人看了笑話。

關於這場戰爭,史書上或許只會寥寥幾筆代過。但於他們而言,卻是真真切切的,一百二十九天又七個時辰零三刻鐘的煎熬。

但好在,他們平安重逢了。

蕭韞瞧見中軍軍隊已然入城,便對許妙儀道:「這裡冷,我們到馬車裡說吧,馬車裡燒著炭火。」

「好。」

兩人攜手上了馬車,車廂里溫暖如春,許妙儀便將頭盔摘下來放到了一旁。

蕭韞這才發現,許妙儀的額角多了一道寸余長的傷疤。他心疼不已,情不自禁地伸手輕撫她的傷疤。

「沒事的,已經不疼了,」許妙儀輕聲寬慰,並握住了蕭韞的手。頓了頓,她又補充道,「當時也不怎麼疼。」

蕭韞感受到許妙儀的手比從前粗糙許多,眼裡的憐惜幾乎都要溢出來。

「別光說我,你看看你!」許妙儀岔開話題,嗔道,「你怎麼比我這個打仗的人還憔悴?」

蕭韞玩笑似地說:「這不是相思成疾了麼?」

許妙儀哭笑不得:「那現在,你的良藥來了。」

蕭韞彎起唇角「嗯」了一聲,將許妙儀攬進懷裡。

許妙儀靠在蕭韞懷中,有一股久違的、微微苦澀的草木清香縈繞而來,令她格外覺得安心。

蕭許兩人回到府中,剛進門便有一個綠色的人影沖了上來,猛地撲到許妙儀懷中。

「姐姐!」鄭嫣緊緊摟著許妙儀,哽咽道,「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許妙儀溫柔地撫摸鄭嫣的後背,輕笑道,「怎麼樣,我說到做到吧?」

鄭嫣破涕為笑,用力地點了點頭。

許妙儀看向鄭嫣身後的蕭無憂,問:「我不在的這些天,你可有荒廢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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