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萱羞澀一笑,伸手攬住平郡王的脖頸,將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這樣就看不見平郡王的臉了,也用不著對他強顏歡笑,她只需要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
說了一陣話後,平郡王道:「來,阿萱,為夫替你卸妝。」
「多謝夫君,夫君你真好。」柳萱說著,捧著平郡王的臉親了一口。
平郡王顯然很是受用,眼角眉梢都洋溢著愉悅。
柳萱坐到梳妝鏡前,平郡王站在她身後替她卸下釵飾。柳萱望著鏡中的自己,努力做出幸福的表情。
「阿萱。」平郡王突然開口。
「怎麼了?」柳萱錯愕抬眼,從鏡中發現平郡王的臉色格外陰沉。她不知道為什麼,但知道他肯定是要發脾氣了,不由得渾身一震。
「我的手上多了一道小創口,你至今都沒有發現。」平郡王幽幽說著,眸中流露出幾分哀傷。
柳萱這才發現,他手側有一道髮絲般細微的血痕。
平郡王搭在柳萱肩頭上的手逐漸收緊,他咬牙切齒道:「你根本就不關心我!你不愛我了是不是?」
「不,殿下!」柳萱急忙辯解,「我怎麼可能不關心你呢?我、我只是太累了,我是最愛你的!」
「你撒謊!」平郡王怒吼一聲,一把將柳萱撂到地上,又順手舉起一旁的花瓶就朝她身上狠狠砸去,柳萱驚恐的尖叫伴隨著瓷器碎裂聲一同炸響。
守候在屋外的侍從聽見響動,皆面露不忍,嘆氣搖頭。
柳萱悽厲的哭喊聲穿過重重殿宇,若隱若現地飄到鄭嫣耳中。
鄭嫣料想柳萱又挨打了,一時心如刀絞。
約莫一刻鐘後,柳萱的哭聲才漸漸停息。滿地狼藉中,她蜷縮在地,身體瑟瑟發抖,裸露的皮膚上滿是淤腫。
而平郡王嘖癱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累得很了。
忽地,他眼神變得清澈,一下子撲到柳萱身邊,又把她撈到懷裡,慌忙道:「阿、阿萱,你沒事吧?對不起阿萱,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吧阿萱……」
柳萱的眼睛還在流淚,唇角卻揚了起來,違心地選擇了原諒:「沒關係的,殿下,我知道你只是一時失控,不是真的想傷害我。」
她也只能選擇原諒他。
曾經有一
次,她在遭受毆打後堅定地表示自己不會原諒他,可這樣並沒有換來平郡王的悔悟,反而得到了更兇殘的虐打。
她至今忘不了那時平郡王暴躁的怒吼:「你為什麼不原諒我?!為什麼?!我平常那麼愛你,今天只是一時沒控制好自己,只是一時!你就受不了了?你根本就不愛我!枉我對你那麼好!」
思及此處,柳萱疲憊地閉上雙眼。
「阿萱,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平郡王緊緊抱住柳萱,「我愛你阿萱。」
「我也愛你,殿下。」柳萱輕聲回應,兩眼空洞麻木,像是一口枯井。
*
翌日,鄭嫣來為柳萱針灸,柳萱屏退侍從,殿中只剩下了她們二人。
這次柳萱沒有刻意遮掩,鄭嫣很輕易地就發現,柳萱身上又多了幾處淤青,心疼得眼泛淚花。
「沒事的,很快就結束了。」柳萱輕柔地替鄭嫣抹去眼淚,低聲安慰。
鄭嫣點點頭,壓低聲音問:「姐姐,你的計劃是什麼?」
柳萱帶鄭嫣來到書桌前,提筆在紙上寫道:「我在黑市購得一副奇藥,吃了之後身體會每況愈下,最終產生死亡的假象,只要在五日內服下解藥,即可鮮活如初。夏季炎熱,至多停靈三日。在封棺出殯的前一天,我暗中聯絡的幫手們會偷梁換柱,將我秘密帶出郡王府。」
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鄭嫣拿起另一支筆,寫道:「姐姐的幫手是些什麼人?可靠嗎?」
「也不是什麼通天能人,都是郡王府里的侍從,勝在熟門熟路,不會惹人注意。他們都受過我的恩惠,又同情我的遭遇,所以願意幫我。謀事前,我曾多番試探過他們,如今留下來共事的,都是我最放心的。」
「那就好。」
柳萱抿了抿唇,猶豫著問:「你們當真願意幫我嗎?」
鄭嫣毫不猶豫地寫:「當真!比真金還真呢!」
「謝謝你們。」柳萱熱淚盈眶,「真是想不到,我們認識不過半個月,你卻願意冒著這樣大的風險救我……」
鄭嫣道:「不知柳姐姐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有些人相處了一輩子卻還像陌生人,而有些人停車一見便覺是故交。柳姐姐與我而言,便是傾蓋如故之人。」
「鄭娘子和許娘子於我而言,亦是傾蓋如故。」柳萱淚灑宣紙,暈開墨字,「若是事成,我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你們!若是不成,我便一人擔下所有罪責,絕對不會連累你們!」
鄭嫣溫柔地替柳萱拭去眼淚,內心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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