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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鄭牛應下,邀上一個漢子,一同往山下去了。

留下的三人分工合作。

鄭嫣脫下外衣,將其扭成一條,用力按壓蕭韞的傷口,以求止血。

許妙儀則和另一個漢子合力,先將熊的屍體搬到了遠處,又拾了許多枯木干木,圍繞著鄭蕭兩人堆成一個大圈。

火摺子帶出的一點火焰落到枯木上,以燎原之勢蔓延開來,當即就形成了一個火圈,將幾人與外界隔開。

「野獸大多怕火,如此一來,他們便不敢靠近。」許妙儀道。

另一邊,鄭嫣還在按壓蕭韞的傷口,整個布條幾乎都被染成了血色。

許妙儀知道這樣確實是有用的,前世在戰場上,她和戰友們也沒少用過這招。但此時看著,她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想了想,她在蕭韞頭前坐下,示意鄭嫣暫停一會兒。接著,她小心翼翼地把蕭韞的頭放到自己大腿上。

她想,這樣他或許會舒服一點。

蕭韞滲著細密的汗珠,額頭青筋鼓起。倏地,他睜開了雙眼,竟是硬生生疼醒了。

許妙儀連忙握住蕭韞的手,安慰道:「我在。」

蕭韞唇角緩緩勾起了一個弧度,隨後用力回握住了許妙儀。沒多久,他又暈了過去,握著許妙儀的手卻是一直沒有放開。

約小半刻鐘後,鄭嫣停下按壓的動作,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止了一大半了。」

恰這時鄭牛和那壯漢也回來了,兩人舉著火把,還帶著藥品和簡易擔架。

鄭嫣替蕭韞上了藥,待他不再流血了,才招呼他們將蕭韞抬上去。

為了方便行事,許妙儀本想將手從蕭韞手中抽出來,不料他握得死緊死緊的。

於是只能任由他這麼握著。

下山途中,鄭家父女一直變著法兒安慰許妙儀,可許妙儀依然無法寬心,忐忑了一路。

一行人順利地回到鄭家,鄭牛口中的那位醫術頂好的岳丈已經在等待了。

許妙儀一根根地掰開了蕭韞的手指,讓眾人將他抬進屋裡,自己則留在了外頭。

她不想看,更不敢看。

鄭牛安慰了許妙儀好一陣,見她始終鬱鬱寡歡,他沒了辦法,只能留她獨處。

許妙儀獨自枯坐在庭中的樹下,一臉失神。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鄭家院子門口聚集起了一個人堆,其中一大半是男性。他們翹首往院中觀望,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哎喲,這小娘子生得可真貌美……」

「看看得了,我感覺她明顯跟那男的是一

對。」

「是又怎麼樣?那男的都被熊抓成那樣了,指定活不成了……」

這男人話音剛落,便見眼前銀光一閃,隨即一柄長劍停在了他面門,劍尖距他的眼珠不過寸余。男人頓時大驚失色,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

「你什麼意思?!」許妙儀耳力聰健,其實一直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如今乍聞此言,氣得不行,厲聲道,「說這種晦氣話,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遠處的鄭牛見狀,連忙上前來勸道:「哎呀,他這人就是腦子不好使,說話不中聽,娘子別跟他一般見識……」

許妙儀深吸幾口氣,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唰」的一聲收了劍,轉身回到樹下。

男人如蒙大赦,連忙落荒而逃,人群也隨之作鳥獸散開。

一個時辰後,房門終於開了,王老、王氏並鄭嫣走了出來。

許妙儀雙眼一亮,急忙迎了上去,詢問情況。

王老嘆了口氣,道:「其實郎君這傷本算不得多嚴重,但他此前的傷還未好透,如今新症舊傷一起來了,怕是……有些惱火。老朽已經盡力了,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挺過來了。」

許妙儀只覺晴天霹靂,大腦霎時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在場幾人均目露不忍,王氏拍了拍許妙儀的肩以示安慰。

許妙儀努力打起精神,對著王老深深地行了一個揖禮:「多謝。」說罷,她快步朝房裡走去。

濃烈的血腥氣和藥味兒中,蕭韞伏在床上,頭側著。他的面色比在河邊時還要蒼白幾分,唇卻是格外艷紅,想是被他忍痛時咬破的。

此時的他,只由黑白紅三種顏色構成,像是滴了血的水墨畫,於蒼然冷意中生出一抹淒艷。

許妙儀的心頭猛然顫了一下。她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搬來椅子在床頭坐下。她不說話,也不動作,就這麼默默守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背後忽有腳步聲響起,隨後是鄭嫣關切的聲音:「娘子,你也快一天沒吃東西了,多少吃些吧。」

「多謝。」許妙儀勉力扯出一個笑,伸手接過碗筷。

她整顆心都在蕭韞身上,胡亂扒拉了幾口,囫圇吞棗,連飯菜的滋味兒都沒嘗清楚。

鄭嫣張了張唇,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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