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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灼一臉無奈。

「周清蘭女士——」

「好咯好咯——」周老太太貼心又把門合上,「你繼續哭,繼續哭。」

窗外陽光雀躍出光影,落在已經快要泛黃的信紙上。

傅斯灼無奈搖著頭,視線落在信紙上。

「高二a班的A同學:

見信好。

雖然距離十六歲那年的仲夏夜,已經過了六年,但是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也希望你不要覺得突兀。

在我說出接下來那番話之前,還請你知曉,這是一封表白信,我喜歡你很久了,從十六歲到二十二歲,今年,是我喜歡你的第六年。

請你不要感覺到有負擔,因為除了偶爾想到你,我也並沒有為你做過什麼。

我想,很難得的機會,這封信應該聊我跟你的初見,聊仲夏夜那晚夏天的風,聊下雨天的傘和康乃馨,或者再近一些,你最近耳機里聽什麼歌呢?

但是想想還是作罷,因為這樣枯燥的話語,會讓我覺得這一切只是我的一場獨角戲,儘管本就如此。

我寫下這封信最主要的目的,也並不是想向你表白,而僅僅只是想讓你知道,傅斯灼,你是一個非常好的人。

請你一如既往地相信這件事。

因為今年附中的櫻花又開了,我上回去看,恰好碰到了你經常投餵的那隻流浪貓,正悠閒躺在櫻花樹下睡覺。

還有在附中門口擺攤的盲人婆婆,你不知道吧,她的孫子今年,也終於考上大學了。

一切都安好。

對了,我還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她說她很喜歡聽FIRST樂隊創作的歌,我也很喜歡。

我想這支樂隊,並不只是短暫地存在過,同時也永久地停留在了很多人心中。

所以,請不要為此感到太過愧疚與難過。

囉囉嗦嗦寫了一大堆,如果你看完了,那希望沒有浪費你太多的時間。

最後,我仍然希望你能記住我的名字。

正式介紹一下吧。

傅斯灼同學,仰慕你很久了,有興趣認識一下嗎?我叫沈珠楹。」

傅斯灼一字一句地盯著看,眼睛發澀發疼,他一直強忍著,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外泄,直到他看到這封信的最後一句話——

「傅斯灼同學,仰慕你很久了,有興趣認識一下嗎?我叫沈珠楹。」

真摯,誠懇,坦率到令人發酸。

胸腔內翻湧的澀意幾乎是在瞬間便噴涌而出。

傅斯灼單手捂住臉,任由指尖濕膩的液體滑落,喉嚨近乎失聲。

他半蹲在地上,最終低下頭,任由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木地板上。

他本來以為自己早已麻木,在後來的許多年,即便子彈擦過臉頰,他也聽不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有很長一段時間,傅斯灼很抗拒照鏡子。

因為他不知道鏡子裡的人是誰。

是傅斯灼還是傅斯華?

第124章 不見了

在無數次面對著那些外交場合,反覆復盤的深夜,傅斯灼總是會在心裡想。

如果是哥哥,他面對今天這種場合會怎麼做?

應該不會像他一樣慌張,至少會足夠冷靜,足夠理智,而不像他今天那樣青澀,仍然帶著莽撞。

對。

他還要更冷靜,更理智,更像哥哥一點。

傅斯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很忙,他忙著完成學業,忙著進入外交部,然後往上爬,最重要的是——他忙著修正那些不小心漏出的「馬腳」。

哥哥不會那樣大笑,確切的說,除了在他面前,哥哥都很少笑。

哥哥也很少哭,他一向都冷靜犀利。

哥哥愛穿灰黑系列的衣服,還有,哥哥好像要比他更瘦一點……

都要一點一點修正。

於是每一次回到國內,參加那些家族聚會時,總會有長輩會感慨著說。

「阿灼和阿華,越來越像了。」

他應該感到開心,他應該笑的。

但是不對,他不應該。

因為哥哥不會笑。

於是傅斯灼淡淡點頭,說:「謝謝。」

謝謝,又一個人提起了傅斯華。

但是偶爾,雖然他後來已經足夠成熟,也會有不小心漏出「馬腳」的時候。

那就是面對陳婉君。

在「變成」傅斯華的路上,他曾經飛過無數次紐西蘭。

一開始,陳婉君會像小孩子一樣挽著他的手臂,心疼地問他怎麼又瘦了。

她抱怨著說道,是不是又因為玩樂隊不好好吃飯?

傅斯灼盯著她笑,說對不起,媽媽。

「阿灼沒有對不起我。」陳婉君說,「阿灼是對不起自己。」

她捧著他的臉,一臉認真地叮囑道:「阿灼要好好吃飯,你現在跟阿華一樣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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