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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傅斯灼盯了她半晌,偏頭笑出聲,「我的備註,傅斯灼。」

少女眼睛裡蘊藏著他看不懂的情緒,安靜幾秒,他聽到少女很輕柔地夸,「嗯,很好聽的名字。」

她不太熟練地喊他:「傅斯灼。」

聽到她叫他的名字,不知為何,傅斯灼心中有個很柔軟的地方被觸碰了一下。

就好像——

他對此期待已久。

——

回到花間集,小春和小桃很快就圍了上來,興奮地沖她比劃手語。

小春比劃道:「老闆,剛剛送你過來的那個就是你今天的相親對象嗎?」

沈珠楹把頭搖成撥浪鼓。

當然不要把傅斯灼跟傲慢英文男放在一塊相提並論啊。

小桃很嫌棄地望向小春,比劃道:「笨啊你!那個男人當然是我們未來的老闆夫啊!」

小春氣鼓鼓:「相親對象不就是未來老闆夫嗎?」

小桃更嫌棄:「相親對象當然不是未來老闆夫啊!」

他們就這樣比劃著名吵起來了。

沈珠楹覺得自己的眼睛又被吵到了。

她今天經歷的有點多,腦子裡很亂,於是掀開紗簾,往休息室里走。

隨後,她整個人疲憊地往鞦韆藤條椅上一躺,閉上眼睛,安靜了好一會兒,一無所知地睡著了。

小春和小桃躡手躡腳地給她蓋了層毯子,又走遠一些,繼續用手語吵。

秋雨重重洗刷著翠梧街街角,門口的紫色風鈴叮咚作響,花香瀰漫間,沈珠楹被重新送回了十六歲那年的仲夏夜。

那一年,沈珠楹上高二,京北附中在仲夏夜那天,統一安排了一場煙火晚會。

那天不要穿校服,在別的女生都在思考著該穿什麼漂亮衣服時,沈珠楹用手撐著下巴,正在思考著該在那天送她的好朋友們一支什麼樣的花呢?

正好夏季悶熱的暖風吹拂而過,沈珠楹眯著眼睛想了想,覺得夏日裡開得正艷的石榴花很合適。

「要來不及了……要來不及了……」沈珠楹在仲夏夜的傍晚,捧著一大束新采的石榴花往天鵝湖邊跑,她低著頭,嘴裡小聲嘟囔著,「這支送給姐姐,這支送給小晴,還有這支,送給食堂阿姨……」

然而不看路的結果就是——

「砰——」的一聲,她迎面撞上了一堵梆硬梆硬的「牆」,疼得她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

但更糟糕的是,沈珠楹手上的石榴花,全部都從懷裡摔了出去。

「哎呀,我的石榴花!」沈珠楹懊惱驚呼。

但幸好眼前這堵「牆」,似乎是有手的。

他大手一揮,就把摔在空中的那捧石榴花一把攬入懷中。

沈珠楹鬆了口氣,很小聲地說:「謝——」

說到一半,她仰頭看見了眼前人的這張臉,嘴裡的另一個字就這麼被卡在喉嚨里,眼底划過一抹驚艷。

好漂亮生動的少年。

少年唇角彎了彎,左邊臉頰很明顯地陷進去一個酒窩。

他笑著揚眉反問:「你的石榴花?」

好好聽的聲音。

沈珠楹像個機器人一樣點頭。

第4章 石榴花

「喏。」他把一大捧石榴花遞過來,說,「還你。」

沈珠楹接過,又聽見少年問她:「有我的一支嗎?」

「啊?」沈珠楹歪頭疑惑。

「剛剛你說姐姐一支,食堂阿姨一支……」少年的語氣很無辜,「有我的一支嗎?」

沈珠楹更加疑惑了:「當然沒有啊。」

每一支花都是獨一無二的,當然要送給她獨一無二的好朋友們。

「好。」少年笑意更深,他看上去一點也不遺憾,只說,「那祝你跟你的石榴花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沈珠楹眼瞧著少年清俊挺拔的身影慢慢融入月色,她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又抱著花跑了過去,抽出屬於自己的那支石榴花遞給他,只丟下一句「也祝你生活愉快」,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沈珠楹當時不懂,一向自詡勇敢的她,在當時為什麼會跑呢?

後來她才明白,這種喜歡卻又不敢靠近的情感,叫做喜歡。

——

沈珠楹是被豬豬用貓尾巴蹭醒的。

她醒來時,窗外的那場秋雨已經停了,只留下水洗過的天空,一望無際的藍。

「豬豬豬豬豬——」沈珠楹把它抱在腿上,低頭用手一下一下地擼它。

她腦袋這時候還發懵,心底卻一直有一個疑問在迴蕩——

十六歲的傅斯灼,跟現在的傅斯灼,好像完完全全地變成了兩個人。

如果說十六歲的傅斯灼是她觸不到卻又總是炙熱灼烈的驕陽,那麼現在的傅斯灼則更像一彎清月,總是清冷沉默地掛在天邊。

十年時間,可以把一個人的性格打磨成如此不同的兩個極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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