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許知州意識到,外面看戲的工司主事微微嘆氣,似乎也想到什麼。
紀楚啊紀楚。
你為何要這樣做。
如果問到紀楚,其實他自己只會說:「本就是我惹的禍,何必要六萬百姓替我受難。」
又或者說,一個自己,跟六萬百姓穿棉衣相比,好像不用過多選擇。
他認為自己並沒有過多的覺悟,只是兩者比較起來,選擇更好的答案而已。
紀楚並不覺得自己在做多麼了不起的事,故而他的面容更加坦然,甚至道:「對了,今年安丘沾橋的好友要送下官幾百斤棉花,吏司的差役,以及冬日值夜的書吏們,可有興趣?」
大冬天出去巡視的差役!
冬夜置辦的書吏!
誰不想要保暖的東西?!
那是開玩笑!
特別是他們,每年冬天還要下去考究官員課業,真的需要啊!
另一個支起耳朵的,還有一直看戲的兵司主事,他朝紀楚嘿嘿一笑,竟然直接湊過來:「我看趙錫元不想要,但我想要,紀大人今年棉花收穫了,給我也來一些吧,底下兄弟們治安巡視,極為需要。」
吏司其他人眼睛都瞪大了。
誰不想要了?
兵司主事你不要亂說!
兵司主事甚至補充:「不講那些雅不雅的,我們大老粗,可不在乎這些。而且我們兵司可以買,到時候還望紀大人牽牽線。」
紀楚真誠笑道:「這好說,今年各地種得多,應該不是難事。」
「貴人們與眾不同,穿皮貨皮草,咱們穿棉衣棉被,互不干擾,豈不是美哉。」
這話便是強調貴人跟平民不同。
他們可以穿皮草,咱們就穿棉衣,豐儉由人嘛。
默不作聲的禮司周大人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說得沒錯,普通人該穿還是穿,本官說的是風雅之士穿上臃腫,不美觀而已。」
好好好,周大人打得好配合。
但周大人還給他使眼色。
今年的棉花,可別忘了我的。
紀楚客氣行禮,明顯達成默契。
趙錫元幾乎氣急,原本想借著不敬二王爺,不敬太子的事情,好好聲討紀楚。
可他幾句話,就說什麼私人恩怨,跟其他人無關。
就把原本擴大的事態降低了。
今日的談話傳出去,其他人肯定會更相信後者。
相信是自己針對紀楚,這才如此講。
雖然自己確實如此,但真的能當面說出來嗎?!
紀楚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原本天大的事,被化作私人恩怨!
自己現在針對他做什麼,似乎都像是報私仇一般。
誰讓趙金川確實是他堂弟,也確實還在監牢裡面。
吏司主事要拂袖而去,卻被左右之人拉住,還要向許知州匯報事情,不能離開。
紀楚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些奇怪。
要說曲夏州六司主事,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長處。
戶,禮,工,不必再說,大家都很熟悉。
刑司主事也很公正,這點同他一起來州城的劉大人劉為民說過。
兵司主事方才講話,更是實在。
唯獨一個吏司。
可要說吏司不公正,那也不是。
這主事趙錫元那般厭惡他,每年的年末成績又給得到位。
為何?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緣由。
那就是這吏司主事,其實並非真正管事的,更像是個被架空的人?
紀楚看向留在原地的吏司右都事,這個頻頻向他示好,明確是吏司探子的人。
對方朝他友好一笑,明顯有想法。
等公務辦完,吏司右都事主動前來,客氣道:「大人辛苦了,方才我們主事說話有些著急。」
這右都事一雙狐狸眼,從去年年底考核,就對紀楚屢次示好。
之前還是他傳遞消息,告訴自己吏司主事跟趙金川的關係,又是他說了,趙家的遠房表妹是二王爺的妾室。
以前還能說暗戳戳的,現在竟然一點也不藏著。
紀楚這次反而不直接了:「沒關係,人與人之間,也並非只有一種關係,同僚嘛,有著摩擦很正常,求同存異即可。」
吏司右都事薛明成微微挑眉:「紀大人說話,怎麼開始繞彎子了。」
紀楚不語,只是微微拱手。
兩人一番交談,讓薛明成只得道:「吏司主事不會罷休的,你要做好準備。」
「哪個方面的準備?」紀楚問道。
薛明成低聲道:「二王爺下令。」
紀楚停頓片刻,看著沒什麼表情,心裡卻無比震驚。
什麼東西?!
二王爺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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