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熱熱鬧鬧討論,最後結果是:「貴人們不識貨!好東西便宜咱們了!」
「沒錯!什麼雅不雅,俗不俗的,好用就行。」
說著,熱乎乎的羊雜湯上來,紀楚等人聽得高興,吃得也開懷。
小宋訓導震驚道:「這裡的味道不比那家酒樓差啊。」
張推官同樣點頭,吃得很痛快。
如此熱鬧的氣氛中,眾人推杯換盞,就連紀楚都多吃了兩杯酒,棉花的發展,確實讓他心裡踏實。
但張推官跟小宋訓導則越喝越多。
原本兩人心情還不錯,但一提起紀楚今年的考核,以及州城的生活,便連連嘆氣。
縣官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
小考大家都經歷過了,如今說的就是大考。
張推官之前是張縣令,嘆氣道:「太難了,吏部連番問話不說,還有其他長官查問,最後還要見知州大人。」
「但凡問題,無不尖銳,問得人冷汗直冒,雙腿顫抖。」
反正他那時候是這樣的。
估計也是喝多了,張推官壓低聲音道:「這就算了,等待官職時,那更難熬,同一批上來的官員,至少有三到六個。」
「但好職位頂多倆,那怎麼辦,只能搶啊。」
所以明里暗裡的絆子不少,大家都是面上和氣,比政績比人脈比學識。
稍不留意還會結仇。
張推官要不是靠著他家世好一些,根本做不到推官的位置。
可也是這樣,就跟人結仇了,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官場一個蘿蔔一個坑,位置之爭就是權力之爭,確實殘酷。
張推官還道:「聽說你這一批人里,帶上你一共六個,你們六個比,到時候暗地裡絆子更多。你政績好,卻也不見得輕鬆。」
說到這,便是推心置腹了。
可小宋訓導嗤笑:「你以為都是你?當個縣令都當不好,還教紀大人做官呢,紀大人會管這些?」
紀楚正聽得入神,回頭一看,這小宋訓導也喝醉了,指著比自己高一級的張推官道:「你不行就別教別人。」
「你以為你好嗎?拿著那麼好政績過來,十個考生十個秀才,然後呢?」
「然後去當數科訓導?!你剛來的時候,大家都以為你教四書五經啊,多少人登門拜見。自己選了個冷門的數科,還說別人。你就會做官嗎?」
好好好,兩人本來是暗地裡看不上,現在直接吵起來了。
也就是喝醉了,否則不會這般直白。
眾人看得好笑,那小宋訓導停頓片刻,竟然哇的一聲哭了,過來拉著紀大人袖子道:「大人,求你救我啊。」
「那數科,那數科他沒學生!」
「我是一個沒有學生的訓導!」
紀楚震驚。
沒有學生的訓導?!
張推官還冷冷地補刀:「現在都尊儒學,誰去學數科,科舉又不考。」
「明年便是鄉試了,沒人肯學的。」
說著,小宋訓導更想哭了。
不要啊。
他跟紀大人辭別的時候,一腔雄心壯志,就想做好數科,扶持工科。
現在連學生都招不到,他就是光杆大元帥。
紀楚聽明白之後,跟旁邊的蔡先生對視一眼,反而笑著道:「好事。」
好事?
張推官跟小宋訓導都看過來。
蔡一繁心中微動。
對他來說是好事。
紀楚繼續道:「不破不立,數科都這樣了,以後還會更難嗎。」
這話也不知小宋訓導聽沒聽進去,反正張推官跟小宋訓導又去喝酒了。
兩人剛才還吵呢,這會倒是話題頗多。
他們從下面到州城,境遇都不算太好。
張推官是因為任職跟人有了恩怨。
小宋訓導則是一把好牌打得稀爛。
就如方才所說,他拿著極好的政績上來,都以為他會是四書五經的某科訓導。
所以各家激動得不行,一定要讓小宋訓導帶他們學生。
之後傳出他要去帶數科,眾人還不信。
這就相當於,重點學習來了個厲害的班主任。
大家以為班主任肯定去帶重點班,所以都把人往他塞。
等結果出來,對方說,我不帶重點班,我帶藝術班啊。
反正氣的不少人都說小宋訓導沒有前途,政績都是靠紀楚得來。
他們兩個各有各的不得志,一起喝酒倒也正常了。
李師爺聽著不是滋味,壓低聲音對紀楚道:「大人,他們兩個尚且是有家世的。」
後面話沒說。
那就是紀大人可是毫無根基,既要跟其他五人競爭,又要做好選擇,否則前面政績功虧一簣。
當初托同僚送信,那人等到年底才說,自己一時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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