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來安丘縣做工的百姓們卻只覺得不對。
都是邊關小城。
為何安丘縣如此有活力。
大家還辛辛苦苦開耕,難道你們不知道,開耕越多,交的稅越多嗎?
費那麼大的力氣,人都要累死了,交完田稅還不夠吃飯。
收成好?
收成好跟他們有什麼關係,反正不是自己的。
再看到典吏帶著差役過來,眾人下意識要給銅板,就聽差役們惡狠狠對僱主道:「紀大人有令,不許苛待長工短工,每日工錢必須如實發放,若有違背者,按照平臨國律法處置!」
惡狠狠的表情,他們很熟悉。
但不是對他們狠,是對那些大戶們。
這更讓人疑惑了啊。
大戶們早就習慣了,紛紛道:「草民不敢。」
「如此不仁之行,絕不敢施。」
這,這還是大戶鄉紳?
竟然這樣客氣?
等真正做工,接觸到本地佃戶的時候,發現佃戶們其實早就不想幹了,準備自己耕田。
說是去年靠著養蜂賺了些銀錢,已經有本錢開荒。
還有人說去年種了幾畝油菜,也攢了銀子。
眼看他們幹完僱主家田地里的事,立刻就奔向自己的農田,管事的也不敢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也行?!
能主動去其他地方找活乾的,心裡多半活泛。
吃飯時跟當地人溝通,實在讓他們震驚。
冬日過不下去,還有扶濟?
還幫忙租用農具?
還購買大量耕牛供普通農戶使用?
就連那田稅都?
有人捂著自己凍壞的耳朵,現在已經是三月份,凍傷的耳朵已經癒合,但留下的黑色痕跡依舊在。
這必然是年年凍,年年壞,年年爛才有的烏黑。
而這樣的凍傷,在他們西北小縣是最輕的。
耳朵,手腳,臉頰,稍不注意都是凍瘡。
再聽對方道:「我們今年可沒凍瘡,炭火足不說,還修補了房屋,還有油可塗,竟然沒凍壞。」
這是什麼神仙日子。
外面不都說安丘縣比他們那還窮嗎。
隔壁縣的人猛吃一口飯,想著自己有沒有安丘縣的親戚,要不然來投奔如何?
反正邊關戶籍管得不嚴,來了也沒人知道。
農忙不過半個月,起了這種心思的人就不說。
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找個活路,總沒錯吧。
在紀楚再次查看州城發來的信件時,絲毫不知道本縣人口已經悄悄突破三萬大關。
信件上的內容,讓宋教諭高興的恨不得繞著縣學跑兩圈,若不是顧及禮儀,真是想蹦起來歡呼啊。
「考上了,考上秀才了。」宋教諭激動道,「比我當年考上秀才的時候,還讓人高興啊。」
去州城考試的五個學生,其中一人考上秀才,便是那個向來第一的張文勝。
至少四五年了吧?
安丘縣終於有人考上秀才了!!!
宋教諭喜極而泣,拉著紀楚道:「紀大人,你太厲害了,你真的太厲害了,若不是你這人才肯定不會回來啊。」
紀楚無奈鬆手道:「還是張秀才本人的功勞。」
說著吩咐:「讓差役帶點銀錢過去,考上秀才之後肯定要跟同年交際,還要裁新衣,估計他手裡沒錢。」
宋教諭只顧著高興了,竟然把這些事給忘記,趕緊道:「讓縣學來出,縣學帳上還有銀子。」
這對縣學的學生們來說也是一種鼓勵。
看見沒!
咱們縣學是能出秀才的。
只要你們好好學習即可。
消息傳到縣學,果然跟宋教諭想的一樣,不僅如此,不少大戶還主動過來送上賀禮,就為了沾沾喜氣。
當然也為了激勵自家孩子。
紀楚挑挑眉。
宋教諭學得倒是快。
但衙門這份也不能少,只是從銀錢換作糧食布匹送到張文勝家中。
如此殊榮,更是讓縣裡讀書人羨慕不已。
看看人家。
再看看自己。
沒能去府試的,甚至被拉來田間做事。
要是自己能考上就好了啊!
那樣光宗耀祖,被紀大人賞識的,就是他們了。
不用多說,今年年底的入學考試名額競爭,只會更激烈。
剩下四個學生回來,紀楚則給他們放了幾日假,又專門看了他們文章,算是給他們鼓勵。
一次落榜而已,明年再來就是,萬不能氣餒。
等宋教諭冷靜下來,再次來衙門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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