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初來丘泉的時——不對,如今該叫清北郡。」
荒僻的地方,命名也隨意的很,丘泉此名,起初取名時頗有諷刺之意,意味此地唯有丘泉可觀,別無長物。沈清和調任到這裡,郡中改換了天地,旁側的百姓漸漸只知此地是清北書院所在,昭桓帝遂欽點,改了個名字。
薛不凡:「記得。」他記得二人初見是在小宴上,那時他尚且日日憤懣,借酒澆愁。
「你那時候,還一直和我較勁呢。」
薛不凡深吸一口氣,「原來你知道,還以為只是我一人的獨角戲。」
他的不甘、憤怒、無奈到心服口服,原來他都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沈清和自在地翹起了腿,「你就是被從前清學那套孤高的說辭給蒙住了,想要就是想要,想要就去爭,你若喜歡郡守這個位置,就來堂堂正正與我競爭。嘴上一套,心裡又彆扭,豈不是和自己過不去?人活一世,就是要爽心稱意才好。」
薛不凡扯出一絲苦笑,「世上千般事,哪有事事順遂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一番造化。」
時至今日,承認自己低沈清和一頭,已經不是難事了。
「沒什麼好爭的,我確實不如你。」
「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薛不凡。」沈清和看他消沉的樣子,算是找著了癥結所在,「你是在愧疚嗎。」
薛不凡咬牙:「若不是我,你不至於——」
「不是你。」沈清和打斷他,他眉目沉斂,是薛不凡從未見過的樣子。
「是越霽,是公羊慈。一個想要我的命,一個要踩我的肩膀上去,只是剛好你在這裡,換做其他人也是一樣的。」
「他們要殺我,我不生氣,因為我們是敵人。若我有機會,動手的人就會是我。但是現在,我就生你的氣,為什麼我重用你,因為你有能力,有才華,你的心氣與旁人都不同,不止眼前的一畝三分地,看到的是大雍十三州。」
薛不凡微微觸動。
「新校區剛開,這麼多事務,我可是要做成大雍第一書院的,現在你卻說什麼不爭不搶的話,讓我怎麼能放心?」沈清和抬手,將座椅拍的啪啪響,「如果真是良心不安,正好最近財政壓力有點大,書院這邊的事務,我就不給你開工資啦?」
薛不凡的表情瞬間一垮,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做夢!」
沈清和笑得又想拍大腿。
薛不凡就知道不該和這沒心肺的人掰扯,掀了竹簾欲走。帘子是掀開了,人卻突然側頭道:「以後別再做這樣的蠢事,我可不想欠你條命。」
沈清和懶洋洋地擺手,「知道了知道了。」
系統抬頭,金髮迎風飛舞,「宿主,原來你不生氣啊。」他看宿主先前的狀態,還以為他要和越家不死不休了——雖然之前他們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好,但按系統微妙的數據感知來說,這種矛盾已然到了一種不可調和的極點。
沈清和想到自己剛剛說的話,輕輕笑了一聲,「氣啊,但生氣有什麼用。」
「都等著接招吧。」
不過這是後話了,沈清和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東西清清乾淨,為今之計,他要做的只是讓新校區順利開設,蒼州畢竟偏僻,但又勝在偏僻,炭爐,煉鐵筒,紡織廠都能光明正大的啟用。位置又在大雍與胡族的交界處,胡族小王子應該已經上了一年學,有這個先例,等他寒暑假回家的時候,就是人形宣傳招牌,哪個家長不雞娃,就是天天在草原馬背上翻,也想以後小孩安安定定捧上鐵飯碗,考個大編制啊。
古今都如此,天下父母也都一樣。
來往多了,口碑起來,自此之後,留學生渠道也能順利打開。
外邦人想要申請上書院,成績單要有吧,學生簽要申請吧,推薦信得隨身帶吧,什麼,都沒有啊,那作為院長,他操作的可就大了。
據說草原土生土長的馬種和普通的不一樣,牛肉也很有嚼勁,給老師送禮,得孝敬百八十匹吧?
主要不是饞了,也是想給全天下的學生一個公平學習的機會。
……
「來訪申請?」
沈清和從鋪了厚厚褥子的躺椅上坐起來。
「誰來?」
待來人細細說清楚了,他才若有所思說:「哦——百丈書院的啊。」
他記得百丈書院,從前還在丘泉時,來了個帶學生的美術老師,他就是百丈書院的。叫什麼,對了,譚萍。最後怎麼了來著,好像記得是哭了一場。
從前想開設藝術專業,但沒那個條件,書院裡的學生還沒脫離柴米油鹽呢,講不了高雅的陽春白雪。現在背靠魏家,又招了一批不愁生計的學生,正是譚萍老師可以在教育領域發光發熱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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