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想讓心裡的不忿隨著煙散出去。
季然接過他爹編了大半的竹筐看,他爹是手藝人,家裡靠編制竹筐,比別人家強上一些。
季然已經在旁邊學了兩天了,看會了,就是竹篾片太薄了,哪怕泡過很柔軟了,季然也怕劃破手,他現在這雙手應該是沒有幹過粗活的,手上沒有任何薄繭,所以他編的非常慢,讓柔軟細長的竹篾順著他爹編的紋路一路編上去,他爹拿著菸袋給他看著:「收口這裡仔細往裡收,才結實。對,就這樣。」
季然娘準備好了禮物,看季然還在這裡學編筐當即著急了,她不說季然,說老頭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教他這個,你讓他以後也跟著你學編筐啊!讓他去練練字。」
季然爹氣的道:「我教他學這個怎麼了?!咱們家不就是靠這個掙得錢嗎,我不就靠這個手藝才娶到的你嗎?我有自知之明,樣貌不好,也大字不識幾個,入不了你眼!」
看樣子季然爹是氣胡塗了,這番藏在肚子裡的話終於說出來了。
季大哥笑出聲來,季嫂子知道不能笑話自己的公婆,就用手遮住了臉,小圓已經是個小大人了,看他爹娘笑他也跟著咯咯笑了。
季然娘看自己大孫子笑,就算想再罵老頭子也罵不出去了,只氣的臉上青紅不定,她指著季然爹有一會兒都沒有說出話來,乾脆也不說他了,她掉頭看向季然,季然還在編手裡的筐,面上毫無表情,他是這裡面唯一一個沒有笑的,季然爹自己說完後都背過身去了。
季然娘一時間不知道是季然還沒有回魂還是專注於編筐,她咳了聲:「阿然,先別編了,娘問你,讓你寫的字你寫了嗎?」
季然抬頭看她,有一會兒才想起是要給何瑞錦的賀語。看他娘著急,季然說:「我這就回去寫。」
「快去,快去,早點兒寫完了早點兒睡,養好精神,你看看你這臉色,還慘白慘白的,是不是還哪兒不舒服啊?」季然娘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心裡有點兒不安。
當娘的都要比當爹的細心的。
季然看了她一眼,知道自己得趕緊離開這個家,要不總有一天被他娘看出來的。他現在的娘跟周太后一樣精明,上個世界他見周太后的時間少,周太后忙於垂簾聽政也顧不上他,所以到最後才覺察到他不對勁,彌留之際問出來後,大笑了幾聲,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罷了,罷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是她的遺言。
季然知道她應當是萬念俱灰。
季然回房間了,他娘還在後面喊:「寫完給娘看看啊。一定寫個好的。」
季然爹小聲的嘟囔道:「你又不識字看什麼?」
季然娘後面又跟季然爹吵了些什麼,季然沒有再聽了。
他回他的房間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寫,而是繡一個荷包,他跟季嫂子借的布,季嫂子每次趕大集都會買下繡活來做,布料有棉布跟綢緞布,跟季然說綢緞布繡出來的帕子貴,能買到15文,不能繡壞,要不就賣不出去了。
季然知道她是不捨得把綢緞布給他,也許是擔心他半個月都繡不出來,所以季然就挑了兩塊兒厚實些的棉麻布。
是不是綢緞布季然並不在意,他更喜歡穿棉布的衣服,越是舊的會越舒服。
季然繡的也不快,挑了綠色的繡線,一針針的開始繡,233知道他繡花很好,上個世界學的,蘇繡尤其厲害,繡的海棠花跟真的開在枝頭一樣,只是這次233觀察了一會兒問:「少爺,你這是繡的什麼,我看著不像花枝啊?」
大面積的綠色,那種嫩綠的繡線也好看,就是怎麼看都不像是花枝。
季然跟他說:「我繡的是鹿。」
233張大了口,看著季然放在桌上的那隻木雕小鹿明白了,它輕輕嘆口氣:「少爺,你是給那個李淮山繡的嗎?」
季然嗯了聲,233咳了聲:「那何秀才的字呢?」
季然跟他說:「你幫我找一下恭賀的詞,我一會兒去寫。」
233就知道這個重任最終會落到他頭上,它感嘆道:【少爺,你現在的文采已經很好了,要有自信,上個世界您連狀元郎都見了不少了,就用誇他們的話就行。】
季然想了下,也行。
「那我就自己看著寫吧。」
季然繡出了鹿的輪廓後也快到10點了,他用的時間還是233給他調的鬧鐘。
過10點他就犯困了,季然把荷包放下後,磨墨去給何瑞錦寫了字,又裱糊起來,等著明天晾乾再捲起來就可以了。
季然娘說是要來看看,但被季然爹說了那句話後就沒有再看,她確實也不識字,看也不過是字的外型。
她隔著門囑咐季然早點兒睡後也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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