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堇起初不明白季然為什麼會把皇位讓給他這個一無所有的皇子,且還是最好的年華,最強勢的後台下,那時的周尚書全力護著他,而周太后也不再垂簾聽政,理應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時候,但季然就是在這種最好的年後果斷退出,讓他有很長時間不解,但這兩年他漸漸的明白了,季然這個皇兄,他根本不在意那個龍椅,更不在意這天下的權勢,除了周尚書,他不在意任何事物。
果然看見他們的季然只是看了他一眼,隨機就把視線都給了周尚書,
而周尚書眼裡也只有他了,那個在朝堂上沉著一張臉的人,自進了這個院子眉目都溫柔起來。
趙堇只看了一眼,便轉開了視線,他並不厭惡這兩人的超越世俗的感情,也沒有為他母親當年的遺憾而遺憾。
他母親也跟他說清楚了,當年是她家人選擇把她送入宮裡,與周少師沒有任何關係。
再說那時也並沒有定情,更沒有私下見過面,只是她在茶樓見他高中狀元,騎馬從窗下過,她驚鴻一瞥,自此芳華落浮生而已。
雖然他們兩人旁若無人,趙堇也遵禮給季然行了禮,季然只抬了下手,讓他隨意,就跟周湛舸說:「陸小鹿把我種的樹又拱了。」
他跟周少師說話的語氣是告狀,有人情味。
而周湛舸抬手就在陸小鹿腦門上彈了個嘣,陸小鹿不服氣的撞他,周湛舸說它:「怎麼還不認錯嗎?」
他教育陸小鹿也跟教育孩子一樣。
趙堇用手摸了下小鹿的腦門,小鹿又起勁的來拱他,這頭小鹿是御花園的常客,不僅很多娘娘喜歡它,宮裡其他奴才也喜歡它。於是它一點兒也不怕人。
趙堇用手指頂著它,跟它玩了一會兒,當年他在下學的路上碰到了這頭出來玩的鹿,把它送回來的。
於是他就被留下來吃飯,然後又認周少師為帝師,再往後就成了皇帝。
趙堇都覺得自己是一步步被套路來的,當這個皇位被拱手讓過來的時候,他也不覺得有勾心鬥角了。
季然對他豁達他就豁達的對所有人。周少師教育他無任何私心,他就細心學習,當好皇帝。
一年又一年,趙堇長大,在他二十五歲的時候,周少師就辭別朝堂了,在他辭別朝堂的時候,為他選了一批新的人才。
那時周湛舸才三十八歲,理應是首輔最好的年紀,但他也跟當年的六皇兄一樣,說放手就放手了。
他們兩個人帶著陸小鹿到御林苑行宮去住了,
趙堇每個月去拜訪他們,每次來,他的老師周湛舸都會挑下眉:「皇上又來幹什麼?」
趙堇知道他不想被自己打擾,他就想跟他的六皇兄過世外桃源的生活。
趙堇每次都跟他說:「我是來看陸小鹿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看這兩個人,他在內心裡願意親近這兩個人,大約是知道他們是唯一不會算計他,還會竭盡全力維護他的人。
就如以前這兩人給了他那麼多,支持了他那麼很久,卻沒有要他任何回報一樣。
趙堇在看到院外的海棠花樹時就讓侍衛停下來了,他下了馬車,輕快的往裡走。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這片海棠樹都開花了,不管大大小小的樹上都綴滿了花,清雅的花香淡淡的隨風輕繞,走在這片海棠林里,趙堇心情很放鬆,他緩步走著,走過層層的花林後就看到了他想要見的人。
那兩人正在修剪花枝,他的六皇兄站在梯子上,給一棵粗壯的海棠樹修剪枝條,他師傅在下面扶著,一手在腰上,一手在後背上,扶的很牢固,是一個隨時要接住季然的動作。
趙堇也看到了陸小鹿,陸小鹿今天太漂亮了,本來就漂亮的彎角上插滿了海棠花,這會兒正昂著頭看兩人,大概還想要漂亮的花枝。
趙堇忍不住笑了,他輕快的走上前,周湛舸跟季然已經發現他了,季然回頭看他,臉上還帶著笑,不是看見自己來了笑,而是本來就帶著笑的,是之前跟周少師笑的。
趙堇很少見他笑,所以著猛的一見也覺得他跟滿樹的海棠花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待看到周少師挑眉看他時,趙堇忙上前給他行禮,這是他這些年來的習慣,他雖然是皇上,但他面前的這兩人一個是他的尊敬的老師,一個是他看不透又想親近的六皇兄。
所以理應是他行禮。
周湛舸跟季然對他也很隨和,不用他行大禮,就跟當年他還只是一個送小鹿去的不受寵的皇子一樣,待他隨和。
現在就是,周湛舸一看他來,還問:「皇上怎麼又來了?」
趙堇輕嘖了聲:「老師,您不想我。」
周湛舸哈了聲:「我當然不想你了,你都多大人了?」
趙堇摸著陸小鹿的頭說:「我六皇兄比我還年長六歲呢。老師您不也天天想他嗎?」
跟在皇上趙堇身邊的陳公公只是笑,皇上說話很風趣隨和,他是不拘一格、大刀闊斧改革的周少師跟更加不在意任何禮教的先皇教導出來的,所以他們早就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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