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舸握著他手摸索了十根指頭一會兒,偏頭聽了下:「蘇姑娘的《廣陵散》彈的不錯了,我們去聽聽吧。」
季然跟他往後院走。
蘇如玉姑娘體貼懂事,知情知趣,劉公公不讓她出後院,她也一直留在庭院水榭里彈琴。
練習那一首《廣陵散》。
周湛舸跟季然並沒有打擾她,在邊上聽她彈完整首曲子才走近,跟她打招呼:「蘇姑娘。」
蘇如玉見他二人來,忙起身給他們行禮:「主子,周大人。」
她對季然改了稱呼,看樣子真的把自己當奴卑了。
季然也跟她說:「蘇姑娘不用拘謹。」
季然說話簡潔,配上那張千年不變的面癱臉,會讓人覺得冷漠,但在風月場裡出身,看過萬千人情世故的蘇姑娘練就了一雙慧眼,她甚至覺得這個人才是最無害、最能讓人放心靠近的人。
所以蘇姑娘笑著跟季然說:「那奴卑就真的不客氣了,奴卑斗膽請主子賜教琴藝。」
「可你彈的已經很好了。」季然這麼說。蘇如玉悟性很好,他昨天晚上說她彈錯的地方,她今天已經全都改過來了。
最重要的是蘇如玉是真喜歡琴藝,她彈出來的曲子有感情。
這應該就是對這首曲子最好的詮釋了。
季然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好指教的了。
不過,季然在琴前坐下來了,跟周湛舸說:「不管我彈的好不好,都不准笑話我。」
古琴他已經很久沒有彈過了,所有樂器里,他更願意拉小提琴,因為很少用手指勾弦。
古琴雖然不會傷到手指,但季然還是會擔心。
這很神奇,他不怕死,但怕疼。
季然也講不清楚這是什麼道理,明明可以毫無感覺的跳入滾滾洪水中,但疼會讓他瞬間跟蝦米似的捲起來。
也許這是身體自己生出來的保護機制吧,怕他這個沒有感情的人不會珍惜這個身體,所以讓他懼怕手腳疼痛,會讓他在做任何事情前三思。
他要彈琴,周湛舸笑了:「好,無論你彈成什麼樣,我都認為是最好的。」
第97章
季然試探的勾了幾下琴弦,確定他不會傷著自己的手後,才開始彈,他彈的沒有蘇如玉好,前半段還有點兒磕磕絆絆,因為他上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摸過樂器,而上個世界他還活了60年,60年有四十年在種樹,彈琴這項高雅的活他已經不會了。
所以哪怕233給他找出來了曲譜,他也要摸索著彈一會兒。
但季然的誠意很好,無論彈的多麼生疏,他也堅持著把這一整首曲子都彈完。
劉公公是季然忠實的奴僕,無論他的皇上彈成什麼樣他都默認是最好的,但季然那個需要他忠誠的御前侍衛薛琛就實話實說了,薛琛本來覺得自己是門外漢,不應該亂發表意見的,但他掏了好幾下耳朵,實在沒忍住跟劉公公嚼舌頭:「……他,他彈了些什麼啊?斷斷續續的跟拉不出來似的。」
劉公公跟他噓了聲,示意他看周湛舸。
周湛舸臉上帶著笑,看向季然目光如月色下的池塘,盪著溫柔的波光,像是在聽世上最美妙的音樂,這樣的周湛舸跟今天在衙門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那時的周湛舸薛琛都覺得比棠水大壩決堤還要可怕,薛琛也算是跟周湛舸熟悉了,知道他越是沒有任何表情越是氣的厲害,他以為周湛舸至少好氣好幾天的。
嘖,沒想到皇上還有這個本事,能彈出神曲慰籍周少師的怒火。
薛琛正想從柳樹上摘把樹葉塞耳朵里的,發現季然彈流暢了。
季然終於後半段的時候終於找到感覺了,把他昨晚說蘇如玉彈的不好的地方給彈出來了。
等彈完季然回頭看周湛舸,周湛舸說:「怪不得要提前跟我打好招呼,原來彈成這樣啊。」
季然抬手拍他,周湛舸握著他手哈哈笑了:「我是說彈的好,你沒聽見蟬都不叫了嗎?還有蛙,叫的沒有你彈的好聽,自慚形愧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季然揉手指頭,態度自然,動作溫柔。季然最怕疼的手交到他手裡後就安心了,由著他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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