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琛,你跟著快馬加鞭,去把駐守杭棠兵營的官兵調集千人來!」薛琛領命前去後,周湛舸又吩咐鄭縣令道:「鄭縣令先把縣衙里能用的人全都召集來,分一部分人把水患嚴重的地方疏散百姓,撈救百姓,其餘人隨我一起去壩上!」
洪水情況比他們想的還要嚴重,一路而上是匯集下來的渾濁的河流,裡面夾雜著各種雜物,百姓家活物品,上到麥草屋剁,下到鍋碗瓢盆,笸籮被褥,真實的描述了洪水無情的慘烈畫面。
季然騎在馬上默默的看著,這跟在徐州歌舞昇平的畫面完全相反。才相隔不過千里。
周湛舸聲音在雨水裡冰涼:「官兵分開,儘快疏散百姓,不要讓他們搶撈物資,告訴他們賑災糧食隨後就到!讓他們安全轉移高處,快點兒!注意避開山崩、走蛟!」
山崩是指山體滑坡,走蛟是泥石流。
季然看著周湛舸擦了把臉上的雨水,這樣的暴雨,哪怕穿著蓑衣都沒有用,季然衣服早已濕透了,風吹過來的時候甚至有一點兒涼,周湛舸轉頭看他的時候,季然跟他搖頭示意他沒事。
周湛舸也沒有在說什麼,繼續往棠水大壩趕,越接近大壩,水流匯集越多,馬兒已經不肯上了,眾人棄馬,步行而上,周湛舸牢牢抓著季然的手腕,跟他低聲說:「一定跟好我。」
劉公公也在他旁邊護著:「主子,小心,千萬要小心。」
季然嗯了聲,他知道要小心,要是摔倒了磕破手就不好了。
他身後跟著南淮知縣及縣衙里的官兵,鄭知縣在身後喊著縣衙的兵:「你們快一點兒,泥沙袋都運過去了嗎?!快點兒,先去大壩看看什麼情況了!」
縣兵跑著上去了,很快就回來了,報告來的消息很不好。
「各位大人!泥沙袋運上去了,可是……可是堵不住啊!」
「廢物!閃開!」
鄭知縣覺得自己頭頂都要氣冒煙了,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水汽,大雨瓢潑出來的霧氣。
雨越下越大了。
鄭知縣腿肚子都在打哆嗦,這一路走的又急又快,他有心想回去,可是看著前面的欽差,他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能拼著老命跟上,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幾個欽差是什麼人物,沒有顧上問,也不敢問,為首的那個臉色很不好看,有這樣的威嚴,一眼就是個二品以上的大官。
而這個二品大官還親手拉著一個面色冷漠的貴人,那這個人身份更不會低。
鄭知縣一路胡思亂想,差點兒摔倒,而前面幾個人連頭都沒有回,只一個勁的往上走,鄭知縣就知道自己是要完蛋了,棠水大壩他捂不住了。
讓王巡撫來吧,他剛才已經也讓人去請了,哪怕請不來,也提前想想辦法。
終於到了大壩前,眾人停下了,棠水大壩情況特別嚴重,目光所及全是滾涌的潮水,跟天上漂泊大雨連成水天一色,陰沉沉的天空迎著翻滾的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整個世界都席捲而去。
季然看著滾滾洪水下的大壩裂口,知道這條大壩保不住了。
他都知道,那曾在工部三年的周湛舸更清楚,季然手腕被他抓的很緊,甚至有一點兒發抖,那是周湛舸氣的。
昨天晚上,周湛舸看的那些資料里,就有棠水大壩的工程數據,棠水大壩三年前竣工,耗銀兩150萬。
季然對數字敏感,這些數字他記得清楚。
耗費150萬兩的銀子建成的大壩才三年就裂紋,如果工部尚書在這裡,周湛舸大概會當場罵他。
工部尚書不在,周湛舸冷冷的看向了在旁邊瞎指揮著往大壩口水裡扔沙子的鄭知縣:「鄭知縣,任南淮知縣7年,三年前棠水大壩修葺你在值是吧?」
鄭知縣『撲通』跪下了:「是……是下官……下官……可是,卑職也不是……水利工部的人,不能……大人,下官也沒有想到,是暴雨連下一周,降水量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這一周下了大版內的雨量,下官……下官……也沒有辦法啊!」
他話都結巴了,周湛舸不再看他,往大壩前走,季然跟著他,他們站的位置是棠水大壩南淮分流處,南淮地勢低平,所有水量向這邊擠壓,這會兒水量已經暴增約五十厘米,兩岸的蘆葦草只剩了一個杆。
河岸早已經被沖塌了。
縣衙官兵只有五十餘人,周湛舸帶來的兩個禁衛軍一起下手幫忙,但往河裡丟的沙包丟進去眨眼間就被洪水沖走了,根本無濟於事。
禁衛軍回來給周湛舸報告:「大人,這麼扔沒有用,恐怕要先建立人牆,用人擋住後再往下扔沙包。」
周湛舸眉目肅殺,聲音冰冷:「好,結成人牆,下水士兵鄭縣令登記在冊,每人皆是一等軍功,若不幸遇難,國家撫恤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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