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雁凜就盯著他,眼神跟爐灶里的火苗一樣,恨不得把季然舔燒一邊。
季然看懂了他的眼神,但不為所動,只跟他說:「我一會兒就要去忙了。晚上可能要忙到很晚,你不用等我了。」
徐雁凜磨了下牙:「晚上我去看節目,我去看看你有多忙。」
季然合了下眼皮說:「好。」
晚上文藝匯演在5點鐘月亮初升的時候開始了,徐雁凜也準時跟著江川、常老師一起來了,他們幾個沒有跟村民在一塊兒,而是在舞台的側面。
常老師說:「沒想到他們辦的還挺好哈,竟然還有舞台,這燈也挺亮堂,比我們當年辦的要隆重。」
江川說:「能不亮堂嗎,把我們礦燈都借來了。」
舞台建造在大隊院西側面的曬穀場,這裡更寬敞,能讓老少村民擠得下,舞台雖粗糙,但兩邊像模象樣的掛上了塊印著龍鳳呈祥的床單,看上去挺喜慶,旁邊欄杆上掛著喇叭,喇叭里張海鷗在做匯報了。
徐雁凜沒有看到季然,知道季然他們在那個床單後面,等著上台,不知道他的節目是第幾個。
農村裡的娛樂節目太少了,忙活了一年,終於盼來這一天,所以老少爺們都來了,把這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後面看不見的還有爬在樹上看的。
江川嘖了聲:「幸虧咱們有占座的,內部有人就是好哈,這個位置也還是可以的。」
徐雁凜嗯了聲,坐了下來。
前面的節目大多是熱鬧的,先是跳舞,趙傳民抱著手風琴在舞台的左後側,前面是幾個姑娘載歌載舞,張海鷗這個舞蹈編的還挺好,看樣子排練了不少時間。
舞蹈後面是唱戲,張建輝跟張海鷗唱的京劇《林海雪原》,這一齣戲立刻贏得了所有村民的喜歡,前面姑娘的舞蹈他們也喜歡,只是沒有這個有情節有共鳴感。
季然的節目偏後面,徐雁凜節目看了一個有一個,這些節目在他心裡並沒有引起多少波瀾,他母親是文工團團長,排列的節目曾是給各領導看的,比這個好很多。
所以徐雁凜坐在下面都有些煩躁了,要不是已經戒菸了,他都想摸出煙來抽一支。
在他坐的百無聊賴的時候,終於聽到了張海鷗報季然的名字。
「下面有情季然同志給我們帶來一首小提琴演奏曲《梁祝》。」
徐雁凜一下子坐直了,那床紅花的床單掀開後,季然便出現在徐雁凜眼中。
徐雁凜一時間沒有移開視線。
礦燈光線都集中在舞台中央,季然就一步步的走到中央,他穿著徐雁凜給他買的那件紅色坎肩,裡面是雪白的襯衣,下面是黑色的褲子,扎在半筒的褐色登山靴里,這一身衣服跟他往日裡穿的那件寬大的灰藍色褂子、褲子、黃色球鞋截然相反。
他像是猛然間換了個樣子,亦或者從天上掉下來的,不屬於這個簡陋的舞台一樣,這種截然的反差讓台下的人都驚訝了。
這裡沒有電視,沒有電影,他們不知道什麼叫明星,也不知道四大名著,更不知道舞台上這個眉目如畫,清冷如謫仙的人如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嫻靜猶如花照水,骨骼清奇非俗流。
徐雁凜被台下眾人的驚呼聲拉回神,村裡的媳婦、姑娘在竊竊私語,說的話里最多的是『這個季知青也太好看了。』
『是啊,比小姑娘都好看。』
『他穿的坎肩真好看,這個顏色他穿真好看,臉那麼白。我也想著買點兒紅線給誰織一件。』
『季知青不知道有對象了沒?』
『這得有多少姑娘瞅著啊。』
徐雁凜嗓子發癢,他咳了幾聲。
後面這種的『為季然做媒』的話就少了,因為季然拉的小提琴更好。如果說他的人還是實在的能看得見,摸得著的,可他的音樂就讓眾人摸不著了,是好聽的,但太好聽,太高雅。
陽春白雪這個詞她們也許不知道,但她們心裡清楚,季然一看就不是能在他們這裡留下來的人。
徐雁凜就這麼看著季然拉曲子,這支曲子長達十多分鐘,季然一絲不茍的拉著,手指在琴弦上時而翻飛如蝴蝶,時而跳動如流水,音樂便如月光灑滿整個空中,如泣如訴,深情如流水潺潺,傷痛如天人永別。
這一首曲子哪怕她們沒有聽過,也覺到了傷感,所以這一會兒都沒有再說話。曲子已經到了最激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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