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三個人討論機關的聲音異常顯著，搞得裡面靜悄悄的。

裴凜天問了一句，「方淮澈，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不會真的睡著了吧？」

沒有得到回答，裴凜天抬手去掐方淮澈的臉結果卻是濕濕滑滑的觸感，「這是什麼玩意兒？水？咦——方淮澈，你不會是被嚇到留口水了吧？」

恰好這個時候外面的人解開機關掀開棺材，裴凜天得以重見天日。他挺起身，連帶身上的方淮澈也被帶著跪坐起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摸到的是什麼。

方淮澈哭了。

第48章

因為成功解開了謎團，其他三個人趕緊湊過來查看躺板板二人組的情況。

「隊長，棺材裡面是不是特別黑，特別恐怖啊？」

李賽顫巍巍地探頭，「裡面居然還墊了被子，這麼貼心。」

吳賢的角度可以看到方淮澈的淚水，他像是有什麼天大的發現，「方淮澈？你被嚇哭了？至不至於啊，不就是躺在棺材裡面嗎。膽子真小。」

裴凜天皺眉，還不等他說話，孫狄和李賽就提前反駁。

「吳賢，你話不能這麼說，裡面又黑又窄，我覺得躺在棺材裡還是挺恐怖的。」

「是呀，何況隊長和方淮澈也是為了我們、為了咱們的隊伍才進去的。你那時候不是也躲在後面沒有進去嗎，現在你怎麼能指責他們呢。」

吳賢反駁，「我當時只是覺得這種機會應該留給隊長。」

裴凜天不想再聽他說話，道：「吳賢，你有閒工夫在這裡貧嘴，還不如去找找線索。」

「切，你還真是偏心方淮澈。」吳賢見沒有人站在他這一邊，只好離開漩渦中心。

孫狄和李賽覺得自己站在這裡也沒用，跟著一起去找線索。

裴凜天仍然坐在棺材裡，懷裡的方淮澈一直念念有詞，用僅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不停地重複「放我出去」「知道錯了」等等那些話。閉著眼睛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就像一個毫無生氣的提線木偶。

這些話訴說的對象都是「哥哥」，裴凜天還沒有自戀到以為這是方淮澈在叫自己。但是根據他的了解，方淮澈似乎是獨生子，能稱得上哥哥的也就是和他玩得好的杜卓庭。不過方淮澈和杜卓庭關係還不錯，不應該出現這樣害怕的語氣。

得到這個結論，裴凜天心中的情緒說不上是高興還是生氣。

裴凜天抬手揩去方淮澈臉頰上的淚水，這不是他第一次看見方淮澈哭。昨天在醫院花園裡方淮澈也哭了，但是有雨水的掩蓋，並沒有讓悲傷外泄。

這次他和方淮澈距離得那麼近，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感傷，心臟的某處又酸又澀。拇指輕撫方淮澈的眼尾，被淚水濡濕的睫毛輕顫，仿佛振翅的蝴蝶，裴凜天聲音輕緩地鼓勵誘哄。

「方淮澈，你睜開眼睛看看，棺材已經打開，我們可以出去了。」

「乖，已經沒事了，有我在你身邊保護你。」

「相信我，我會帶你出去。」

一絲光亮照耀到他，方淮澈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裴凜天擔憂的神情。密室里的燈光昏黃，好似給裴凜天帶上了一層光暈，點亮了方淮澈黑暗沉重的曾經。

即使是再可怕的回憶，也會有終結的時刻。只記得小時候再次睜開眼睛就是在他媽媽帶他回去的車上，但這次方淮澈看著裴凜天，腦海中憑空多出了一份記憶。

那時他在雜物間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嗓子都喊啞了卻仍然沒有人來救他。接連不斷的叫喊和哭泣浪費了他太多的體力，昏昏沉沉地抱住雙腿坐在角落。就在他靜靜等待死亡將他帶走時，倉庫的門鎖突然發出響動，門框中出現一道背著光的身影。

無數次被這段噩夢折磨，每次在結束時他都隱約記得有個人從外面打開了封閉的門。他並沒能看清那個人的臉。可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來救他的人就是裴凜天，也只能是裴凜天。

方淮澈不知道這段突然出現的記憶是不是真實存在。也許是真的，只不過因為大腦的自我防禦功能，將那一小段記憶封存起來。也許不是真的，只是因為今天的情況和那時太過相似，所以大腦經過美化加工，將眼前裴凜天的形象融合到了那時。

擦乾臉頰上的淚水，方淮澈喚回自己的理智。

「裴凜天，謝謝你。我沒事兒了。」方淮澈走出棺材，對其他人說：「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我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