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見證了周社的死亡。
走進敬神山,死在深邃寒潭,成為山中活祭,無法從那座沉重的大山里走出來,永遠做著無法結束的噩夢。
不過是一個毫無根據的夢,李司淨仍覺得痛。
臉頰、額角有著擦傷在堅硬土地的真實傷痛,心臟抽緊跳躍,他躺在床上的靈魂,似乎隨著那道身影,落入無邊黑暗,逐漸感受到自己失去溫度和意識。
他恍惚之間,好似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就像他的周社永遠的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李司淨忽然意識到外公那句話的意思——
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是時候了。
李司淨在手機不停的振動里,忙碌的收拾行李。
短袖長袖塞進背包,已經鼓鼓囊囊,他依然從衣櫃裡,找出當初給周社買的風衣,穿在身上。
周社會冷的。
他想,即使那個王八蛋不是個東西,在深秋季節也會跟人一樣被寒風吹得手指冰涼,只有抓住他的手,攏進羽絨服的口袋裡,才算好一些。
李司淨只帶了一個背包,他挑挑揀揀,最終將它塞得滿滿當當。
他剛收拾好,就響起了敲門聲。
李司淨詫異的看向大門,這樣的敲門不會是他爸更不會是他媽。
甚至心生期待。
「李哥、李哥!」
然而,門外模模糊糊的喊聲,是萬年。
李司淨頗為失望的打開門。
他想,這種無法證明周社存在的世界,無趣又漫長。
萬年久違的來到他家。
自從他不需要助理之後,萬年就去了迎渡的公司做事。
不忙的時候當文員,忙的時候當助理。
迎渡畢竟是知名影帝,賺錢能力極佳,怎麼也不會虧待萬年。
李司淨還沒出聲,萬年已經激動萬分的叫喊:「怎麼給你打電話都沒人接?你得獎了!你得獎了!」
李司淨出神看他許久,「我沒買彩票。」
「彩票?」萬年一臉難以置信的仔細打量李司淨。
即使萬年沒有對李司淨評頭論足,李司淨也知道自己一定很糟糕。
整日想著尋物的判詞,餓了隨便煮一碗麵,困了睡覺,過得不分晝夜。
他正想著,抬手摸了摸下巴,胡茬子都忘記颳了,狼狽瘋長得扎手。
「你得了金翎獎的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最佳影片三項提名!珊珊姐去問過了,說這三項獎都是你的。」
萬年搖著頭說,「這是買彩票都得不到的大獎!」
李司淨恍惚。
金翎獎給了他這麼高的評價,他的心卻平靜如常。
「我說,你趕緊收拾收拾,準備一下領獎詞。」
「金翎獎辦了四十多年,這是第二次有電影同時拿到這麼多獎,你知道之前獲獎的都是誰嗎?大導!全是未來的國際大導!你趕緊準備準備,李哥,你要成國際大導了!」
「你叫迎渡代領吧。」
李司淨進了衛生間,終於想起要帶一把剃鬚刀。
「我有事,沒空。」
「沒空?」
萬年永遠無法理解李司淨。
「李哥,這可是你這輩子最大的事兒了,以後你的事業上台階了,再也不會有人對你的故事指手畫腳,什麼投資都不會缺,也不用看製片人的臉色選角。只有主動上門求你的,我們再也不用求人了!」
「那些不重要,都不重要。」
李司淨沒管他,背起鼓囊囊的旅行包,拿過手機無視了所有未接電話、未讀消息,也無視了萬年,埋頭去訂出門的車票。
「你跟迎渡說,獨孤深狀態不好,叫他一定要多陪著。你在迎渡公司好好上班,如果工作不開心了,就去找珊珊姐,我和她說過,她不會虧待你。還有宋曦,如果他問起我,你就說你離職了,不做我的助理了,免得他聯繫不上我,總是找你。」
他不擔心他的父母,因為媽媽是外公外婆的女兒,看得比他更開,更懂得生命的意義。
現在,他要去找自己的意義。
萬年愣愣的聽他交代了所有,唯獨沒有提及自己的去留。
眼見著他出門,趕緊焦急的跟在身後追問:
「李哥!那你呢?你要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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