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希望她能挺過去,循著命書寫的那樣:「中年怡然自由,晚年平安順遂,以善待人。」
她才十五歲,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善待她。
她卻能夠活到晚年,平安順遂,以善待人。
樹林之外,傳來一陣喧鬧。
「萬年怎麼說?找到了嗎?」
「迎渡叫我們別找了,先回去,他跟沈道長留山上。」
「我去,這麼玄?李導不會是被什麼山神、山鬼抓走了吧……」
停在山路旁的車,一輛接著一輛,車旁來來去去的人影,都是《箱子》劇組成員。
他們在找李司淨。
李司淨抓著陳菲婭,將她塞在灌木叢里,惡狠狠的威脅她:
「在這兒安靜待著,我就讓你痛快的死!」
可能這樣的話,傳入陳菲婭耳中,成了一種既惶恐又期待的承諾。
她蜷縮在灌木叢里,無聲落淚,不跑也不吵鬧,安靜的等待李司淨兌現承諾。
李司淨不是好人,但他絕不可能讓一個孩子去死。
他並不是將這樣悽苦無助的孩子,帶出大山的合適人選。
幸好,他清楚誰最合適。
陳菲婭能夠看到別人的噩夢,能夠在噩夢裡實現別人的願望。
那麼他想讓陳菲婭看一看,《箱子》當之無愧的女主角,有著多麼可怖的噩夢和多麼強大的願望。
「珊珊姐。」
樹林之外的車子,站著等候消息的紀憐珊,忽然聽到了李司淨的呼聲。
她裹著厚重的羽絨服,看向不遠處的樹林。
「李導?」
紀憐珊往呼聲處走了兩步,離車也不算太遠。
山裡有點兒冷。
大家去找李導去了,整座山都在尋人。
隨處都是這樣的樹林,一眼望不到頭,似乎連著整片整片的大山。
紀憐珊沒再聽見叫她的聲音,卻聽到呼呼風聲。
這座山忽然靜了下來。
隱隱還在的陽光也隨之落了下去。
紀憐珊再轉身,見到的不再是熟悉的停車場、上山路、保姆車,而是一片困住她的樹林。
她臉色蒼白,立刻察覺到不對勁。
這樣的樹林,她在夢裡見過。
紀憐珊收到《箱子》的劇本後,清晰的做了一個夢。
夢裡也是這樣一片樹林,遠遠映照著巍峨的山峰。
有一個女人站在林子裡,眺望遠山。
她的面容模糊不清,穿著更是無從談起,只是問紀憐珊:「你看山像什麼?」
這樣的問題,在《箱子》的劇本里,由小玉問出。
你看山像什麼?
像利刃、像高牆、像囚籠。
紀憐珊做了那樣一個夢,見到了一個看不清楚的女人。
卻肯定的認為:那是小玉。
是劇本里冷漠無情,嘲笑眾生的小玉,也是心存憐憫,可憐女孩子紛紛死在山裡的小玉。
所以她決定接下這個劇本。
後來,聽李司淨說了《守山玉》的故事,她更肯定了。
難怪小玉如此鐵石心腸,她就是山裡的石頭啊。
像石頭一樣堅硬,又偏偏為了女孩子們相似的苦難,變得像山泉一般清冽。
是她一直渴望飾演的自己。
「珊珊。」
紀憐珊聽到有人親昵喊她,霎時轉頭。
劇組裡待了快半年,大家都會喊她「珊珊姐」以示尊重。
但那道呼聲,像是她的熟人。
緊接著,那道呼聲變成了許多話語,糾纏吵鬧。
「珊珊,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珊珊,之前我看網上說你跟那個老闆約會,是不是談戀愛了?」
「珊珊,你好辛苦啊,一部電影接一部的,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你爸媽都盼著你早點結婚抱外孫呢。」
紀憐珊臉色蒼白,眼前是夜風吹拂的風聲,成為了她最為厭惡的話語。
這是什麼幻覺,怎麼會真實得令她渾身發寒。
紀憐珊裹緊了羽絨服,逃避那些聲響似的,邁開了步伐。
可是耳畔突然傳來一句——
「你看吧,我就說了不會有好下場,都是你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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