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渡立刻回答,「等寒潭拍完,就是敬神山三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了。」
「而且我之前問過李司淨,他知不知道李銘書為什麼會來李家村,結果他的回答也跟檔案記載的差不多——李銘書殺了人,下放村莊,改造良好,得到改過自新的機會。」
電話那端,林東方的語氣低沉又凝重。
「小李也不一定是騙人的。李銘書那個人心思重,待女兒女婿和外孫都好,連我都防著,不許我去打擾他們的生活。三年一次的祭祀,我有點擔憂,以往每年都叫清泉觀派人去守,沒出過大事。但這回沈名告訴我,山林地氣不對。
「是不是你進組偷懶了,沒去巡山?」
「沈名又告我黑狀!我怎麼巡山,毛偉搞了五個助理監視我,我洗澡洗久了都要進來撈我了,我怎麼去巡山?」
迎渡抱怨不斷,反正都不是他的錯。
「沈名不是來了?我講幾個地方,爺爺你指他去,准沒錯。」
資料館、舊樓、矮坡竹林。
獨孤深插不上話,站在一旁聽。
迎渡說的每一個地方,他都知道。畢竟,都是《箱子》拍過戲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他的幻覺。
在拍攝白事一條龍的戲份時,老舊棺材裡出現了他父親的影子,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外公。
「迎渡,你等一下。」
獨孤深伸手抓住他的手,「你做這些,真的是防止拍攝和祭祀出亂子嗎?萬一你叫道士去了,不小心破壞了外公留在這裡的陣法,真的把什麼妖魔鬼怪放出來,那又怎麼辦?」
迎渡被他說得一愣,完全沒想到獨孤深這個門外漢,能夠沖他這種專業人士發難。
「阿深,你放心。」
林東方聞言,沉穩的解釋道:「這些地方,以前李銘書就點出來過,還寫進了他的研究資料里,不然他外孫也不會把他們帶這些地方去拍戲。我們去做法事,也只會加固他布過的陣,不會破壞它們。」
「可是……」
獨孤深焦急萬分,慌得渾身熱汗。
「你們怎麼能確定你們做的法事,是加固,不是破壞?」
萬一傷到外公,外公再也不會入夢了,又該怎麼辦?
這下一個小年輕,倒是把林東方一介大佬給問住了。
「李銘書的陣法確實獨特,我回來查了這麼多年的資料,也沒有在哪個宗派傳承里見過。他是野路子,又坦蕩的把他的法子寫在了文獻里,讓賢良鎮的祭祀隊伍一年又一年的去做法。」
「這幾年敬神山確實太平了,也沒聽說山里出事。偶爾像這回走丟了孩子,鎮上、村裡的人,很快就能找到。」
「不過,他外孫來拍《箱子》恐怕就不簡單了。」
電話那端的林東方,長嘆一聲,「《箱子》的故事,牽扯著生與死,仇和恨,這些情緒如果會像他拍攝的《村落》一樣蔓延,李銘書就此活過來都有可能。」
「活過來?」
獨孤深心跳劇烈,幾乎要湊到電話那邊去。
「您在說什麼?」
「當初李銘書被送來李家村的時候,就傳言他掌握了一種能夠讓人死而復生的方法。」
迎渡替爺爺回答了。
「當初有一家人,姓葉,專門管著李銘書和爺爺他們下鄉的那一伙人,就是想研究這種復活的歪門邪道。後來不知道李銘書做了什麼,葉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罪魁禍首沒了,本該太平了,沒想到接連出現女孩走失、女人失蹤的事情,像是葉家又在搞活人獻祭。爺爺沒有辦法,才將我姐養在家裡,這不許去,那不能做,唯恐她也被抓走。」
「誰知道李司淨偏偏要拍《箱子》,還專程請了我姐當女主角。當初知道這事,我就算不參演,也會全程監工的!」
《箱子》拍攝接近尾聲,只剩幾幕重點場景。
一路不說風平浪靜,至少沒有出過大事。
迎渡卻說得格外鄭重。
「我不清楚李司淨知不知道這事,可是李司淨拍出來的短片,確實能夠讓人進入《村落》的夢境,就極有可能讓人也進入《箱子》的夢境。」
「阿深,你看了《箱子》的劇本,難道沒有做夢嗎?」
獨孤深立刻明白了迎渡的意思。
他做了夢。
關於外公的夢。
在夢裡,外公年輕溫柔,是善解人意的長輩,更是他此生難得一遇的朋友。
如果這樣的人,能夠活過來……
他做什麼都願意。
獨孤深的沉默,並沒有終止林東方和迎渡凝重的談話。
迎渡憤憤不平:「《箱子》去拍攝的每個地方,都有血債,陰氣極重,一幕一幕拍過來,像極了在做大陣法。可我旁敲側擊問過李司淨,他這麼邪門,一點也不信邪,要知道一個人否定到了極致肯定有鬼!說不定就想把李銘書給招魂回來呢。」
林東方也是唏噓:「李銘書對活著並沒有什麼渴求,但對他的外孫而言,讓他活過來,可能是一件值得努力一生的事情。就好像一些落敗了的大家族,花了那麼多精力,折了那麼多人在這座山里,仍是孜孜不倦的做著測試,將我們這樣懂些風水玄學的傢伙,都給丟在了李家村,就盼著誰能給他們破局,招回他們的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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