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的萬年,打斷了李司淨的思考。
只見那兩個男人將哭鬧的女人送到樓下,盯著她往醫院大門走,就轉身回去了。
想太多了,真的是想太多了。
李司淨又笑又無語,大步向前就追了過去。
「你好,打擾一下……」
李司淨叫住她,才發現她滿臉淚痕,黑髮里夾雜著雜亂的白髮,整個人狼狽又悲傷。
她的歇斯底里和尖銳崩潰都有了具象化的身份——
一個母親,一個為了摯愛的女兒聲討罪犯的母親。
李司淨無意糾纏,「不好意思,請問你和陳萊森什麼關係?」
這位母親忽然警覺,「你是做什麼的?」
「我和陳萊森是……」李司淨遲疑片刻,很難定義,委婉的說,「我和陳萊森認識。」
「認識?那你告訴他,我會報警!我會告他!我這條命都不要了我也要他去死!」
熟悉的尖聲細氣帶著一位母親的崩潰,徹徹底底宣洩出來。
她害怕坐牢、害怕保護不了女兒、害怕無法為女兒討回公道的恐懼,在這一刻表露無遺。
「阿姨,我們不是那個意思,你冷靜一下。」
萬年見勢不好,趕緊出聲打斷,「我們懂你的傷心,但是……」
但那位母親已經瀕臨崩潰,她已經無暇去管。
「你們懂?你們這些男人懂什麼?!」
「你們能夠懂得躺在地上,不斷從下面流出鮮血,整個身體撕開卻還有無數雙眼睛緊盯的害怕和恐懼嗎?」
「你們生來高高在上,從來沒有把女人當人看,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
「怎麼好意思說你懂!」
醫院庭院滿是來來往往的病患,她聲音刺耳,指責尖銳,霎時招來無數人投來視線。
「阿姨、阿姨……」
萬年試圖讓她冷靜,那位無法冷靜的母親,已經哭著跑了出去。
「李哥?」萬年本想去追,剛邁了幾步,轉頭卻見李司淨僵在原地。
他臉色蒼白,面無血色。
因為李司淨知道,李司淨懂得。
他在夢裡經歷過相同的恐懼,一次又一次,像是一隻惡鬼獰笑般撕開他的身體,無論如何尖叫、求饒、痛哭都阻止不了直擊靈魂的疼。
可這世上根本沒有鬼。
恐怖且膽寒的漆黑陰影,全是人犯下的罪行,成為了現實揮之不去的夢魘。
李司淨說:「回家。」
萬年都覺得他奇怪,小心翼翼的問:「李哥,不去看陳萊森了?來都來了……」
李司淨臉色鐵青,痛苦不堪。
他腦海沖刷的血液,不足以保持他的冷靜。
只剩那位母親的尖銳指責和夢魘迴響不斷的痛苦哀嚎。
是他的哀嚎。
在極度痛苦與恐懼之中,他只想做一件事——
回家。
李司淨沒有再說一句話,更沒有叮囑萬年任何事。
車輛疾馳回家,老舊小區仍是車來人往。
他快步回了家,即使是踏散樓梯間灰塵,距離家門不過數十米,也止不住他背脊發涼。
開了門,他爸正在開開心心張羅一桌好菜說:「忙完回來啦?剛想給你打電話……」
話沒說完,李司淨已經打開了側臥門,沒人。
又打開書房門,仍是沒人。
「找你小叔?」
他爸欣慰又困惑,「你小叔給你換被子,之前你汗濕的床被洗乾淨了,小叔說給你換……誒誒,淨淨?」
沒喊住。
李司淨問罪一般的步伐,走進臥室,還把臥室反鎖上了。
「回來了?」
那個名叫周社,偽裝他小叔的傢伙,無恥的坐在床邊,拍了拍床罩。
「怎麼樣?我第一次換床被,還可以吧——」
李司淨沒給他邀功的機會,伸手攥死了小叔衣領,再用些力氣,他甚至可以擰斷周社的脖子。
李司淨咬牙切齒,「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腦海里全是那位母親的哭嚎,情緒不穩定的卻是他自己。
他沒有母親為他哭嚎,為他失控。
他會自己失控。
周社以彆扭的姿勢順從看他,近得李司淨看不見那張令人憎恨的臉。
只能見到漆黑眼眸假裝的無辜,溫柔氣息灑在唇齒間,「什麼?」
「你對我做了什麼!」李司淨怒火中燒。
「乖侄子,你累了。」
周社伸手抱住他的脖頸,李司淨甚至沒能來得及揮開,意識襲上一陣睏倦疲憊,倒在了周社懷裡。
他感受到溫暖懷抱,耳畔傳來低聲嘆息。
「晚安。」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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