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所有幻想部分，莫妮卡的情緒總是很穩定。她的臉上很少有什麼表情，也經常因為走神而雙目渙散。

她遇到野獸不會驚慌，遭遇雪崩面不改色，在這群窮凶極惡之人虔誠祈禱明天是個好天氣時，莫妮卡表面在聽，下一秒就無聊地打起哈欠。

在生產力相對落後的時代，莫妮卡身上看不到一點對自然的敬畏。她不擔憂天氣和災害，不考慮下頓的食物是否有著落，已經很能證明她非人類的身份了。

而且，哪怕是知道了這些冒險者的齷齪念頭，她也完全沒流露出任何被冒犯到的厭惡情緒。

凌穗歲這裡演得很好。她依然很平靜，只是好奇地往那邊看了一眼。這時她腳邊有松鼠溜過，她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仿佛剛才那件事沒能在她心裡掀起任何波瀾。

這一眼，就將上位者的漫不經心的輕視詮釋得淋漓盡致。

沒有質問，沒有辱罵，當然也不值得精心謀劃反擊。莫妮卡抓起松鼠，撫摸它毛絨絨的尾巴，這一幕她的眼神和表情，其實和在山洞內安撫騎士時十分相似。

九成的複製粘貼，有一成可能是覺得松鼠更可愛。凌穗歲對細節的把控向來傳神，由於分析她演技的文章數量太多，質量又太卷，我就先不湊這個熱鬧了，感興趣的可以多搜索關鍵詞。

巨龍莫妮卡觀察人類，就像人類觀察螞蟻。只要代入這個視角，就會發現《屠龍者》對男性凝視給出的反擊答案。

這裡可以理解成在強大的力量面前，冒險者們的凝視是多麼可笑，多麼不值一提，配合爆米花食用更加心情舒爽；也可以理解成，她掀翻牌桌，制定了新的規則。

她一點都不按他們的劇本和套路走。屠龍是不可能的，寶藏是騙人的，英雄更是當不成的。

順便，我認為在結尾揭曉莫妮卡的身份，騎士想要為愛站在全世界的對立面，卻發現鎮民根本不害怕巨龍時，他的表情能夠入圍年度笑話大賞。

每次評價凌穗歲的作品，都有一句被用爛的話：她演過之後，觀眾就想像不到別人要怎麼演這個角色了。

雖然再用這句話顯得有點偷懶，但我還是想說，因為有凌穗歲的表演，莫妮卡才是莫妮卡。

這個角色真的太難了，要怎麼演出這種漫不經心的俯視感呢？往前一點，就會因為浮誇而翻車，往後退一步，又像是自我安慰的精神勝利法。

不在乎不是靠說出來，只能靠演出來，她甚至還不能表現得很傲慢，哪有人類會在螞蟻身上找優越感？

偏偏她能演，而且演得特別好。直到今天我都想不明白，《屠龍者》我都看了三遍了，這種她隨便看鏡頭一眼，熒幕外的我就忍不住想膜拜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演出來的啊？

犯罪片的演員演得太好，會有觀眾說仔細查這人，看看是不是有案底。我知道這是開玩笑的說法，但我現在也想請人測下凌穗歲的DNA。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如果——萬一她真的是龍呢？】

……

凌穗歲看完之後，問李明煦他真的就打算這麼直接發出去嗎？

這裡面有很多用詞，很多語氣，根本不像他的視角和習慣，有些話也不是以他的身份能說的。別說粉絲了，對他有點了解的路人都會覺得違和。

李明煦尷尬道：「也不是，我是想先給你看，然後改改再發……」

只是，如果讓他改，要改的地方可能就太多了。

他向凌穗歲認錯，說他只是一時上頭才會這樣，就算凌穗歲不罵他，他自己在改動過程中，估計也會放棄這個想法的。

那就行，還不算太笨。

凌穗歲讓他找到原作者，讓對方自己把影評發出來。畢竟李明煦找人時也沒有暴露身份，就當是付費約稿了。

李明煦表示沒問題，還問她《功夫大師》什麼時候殺青，等回國了他請吃飯。

以《屠龍者》這個票房走勢，內地年冠真的很有希望，不過等她殺青時，結果早就出來了。那時想約她肯定得排隊，不如現在就提前取號。

哼，誰說他笨的，李明煦覺得自己可聰明了。

凌穗歲想了想：「想聚的話，不一定要等殺青，我月底就會回來一趟。」

百花獎的頒獎典禮在月底，《大俠無憂》已經為她集齊了內地電影三大獎的最佳女主提名，至於能不能拿到獲獎滿貫，就看這次了。

作者有話說：

[1]關於結構主義敘事的四種女性形象，在網際網路上能查到最多的資料是戴錦華教授曾經引用過這個說法，目前能找到的出處是Constance Penlewww.loushuwu.ccovies and methods, Vol.1, pp. 204-208.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第3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