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戲份收工後,凌穗歲請唐冰到酒店附近的茶餐廳吃飯。這家店是許時齡推薦的,也是香江本地眾多藝人嚴選,師生倆進門往裡走時,沿途還和好幾個演員都打了招呼。
旁邊的路人見到她們,表情也都是淡淡的。雖然《昭將》在香江的票房成績很不錯,但這座城市的追星氛圍相當鬆弛。
當然,這也和凌穗歲挑的是老牌茶餐廳,顧客年齡也整體偏大有關。如果在年輕人多一點的地方,那就不一定了。
「我以前來香江拍戲就是這樣。」唐冰和她說,「現在內娛的很多年輕演員肯定想像不到,香江的明星演員也是可以坐地鐵回家,去菜市場買菜和老闆砍價,打卡路邊的小餐館。不用戴口罩,也不怕引起任何圍觀。」
她嘆氣:「我有時候會想,網際網路時代流量化的造神行為,對年輕演員來說到底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呢。」
「從好處來看,有粉絲無條件的支持,他們有了更多的試錯空間,也沒那麼容易被影視公司拿捏。以前演員對上資方真的是弱勢群體,公司不讓你演,你就得滾蛋,沒有人能幫你。但有了流量這種概念後,年輕演員自身的籌碼增加了,收入增加了,某些『大佬』一手遮天的難度也提高了。」
「但壞處也很明顯,被造神之後的年輕演員必然會脫離群眾。就說你自己——你有多久沒逛過超市了?」
面對唐冰的提問,凌穗歲仔細思考了一會。
「是有挺久了……」她攪拌著杯子裡的熊仔檸檬茶,「主要是現在外賣業務很方便,我身邊又有自己的助理,在工作場合還有很多人圍著我轉,我沒有那種親自去採購的需求。」
凌穗歲知道,唐冰關心的點不是超市本身,而是她以普通人的身份,和這個社會的交互。
不管這些年的影視作品怎麼細分賽道,文藝作品終究是要從群眾中來,才能走到群眾中去。電影學院教給她最重要的道理,就是演員要真聽真看真感受。
一旦脫離了群眾的生活,還怎麼創作出大家喜聞樂見的內容?藝術不是孤芳自賞,要符合時代旋律。
「這也是我苦惱的事情之一。」凌穗歲無奈道,「我沒有辦法保證不被認出來,以及被認出來之後不會引起人群聚集,影響到公眾秩序,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說句比較凡爾賽的話——演員太紅了也不是好事。
凌穗歲還挺希望系統能給她弄一個「戴上之後別人認不出來」的眼鏡。話說,它就不能去超英位面借一個嗎?
對這個問題,唐冰也無能為力。凌穗歲還在讀書的時候,她經常安排她們這些學生去超市、醫院等人流密集的地方觀察生活,感受世間百態。
現在,她只能鼓勵凌穗歲多上網,儘管隔著層網線的感受不如親臨其境深刻,但也好過完全沒有。
凌穗歲:「嗯,我一直很注重這方面的內容。而且我還準備了很多個帳號,時不時會切換著看。現在的大數據太厲害了,很多都是運用算法推流,這樣容易形成信息繭房,擴大倖存者偏差對認知的影響。」
對她的回答,唐冰還算滿意。
不錯嘛,聽得出來,她是有認真研究過信息獲取方式的。無論做什麼事都要做到最好,這就是凌穗歲。
唐冰又和她聊起了電影拍攝的話題,凌穗歲講到前幾天剛拍完的床戲。
對著導演和許時齡,凌穗歲會用一點春秋筆法,保准他們心甘情願地上鉤。在老師面前,她就很坦誠地說,小許有這麼能打的顏值,還在她的忽悠——在她的建議下練出了好身材,正適合讓觀眾消費男色。
他得到了人氣,電影收穫了票房,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很新鮮的角度。」唐冰評價道,「這充分說明了掌握話語權的重要性,以前的女演員不是沒有這樣的認知,但我們的意見往往不被採納。在關於性的影視藝術里,女性總是被凝視的一方。」
「所以——」她笑了笑,「我自己拍電影了,而你在商業片裡,也充分享受到了頂流明星的話語權紅利。Every coin has two ses。」
凌穗歲和她碰杯,順便向老師匯報了點床戲體驗。
要說荷爾蒙的躁動,那肯定是有一些,畢竟要代入角色,還要和對手戲演員有非常親密的接觸,但這些情緒都如同過眼雲煙,揮揮手就散得差不多了。
外行人總是把「床戲」想像得很神秘,還會產生很多演員因戲生情的聯想之類的,對此,凌穗歲只能說大家想太多了。
雖然她沒經歷過,但真正的因戲生情當然有。不過這種感情更多是帶著角色濾鏡,很少是因為肢體接觸。
原因也很簡單——觀眾看到的床戲只有兩個人,實際拍攝時滿屋子都是人。
攝像機離演員非常近,工作人員就站在兩米之內。在這種場合下,要拍親密戲的演員能克服羞恥感就已經很厲害了,要是有什麼別的反應,無異於公開處刑,後半生都會活在被嘲笑的陰影下。
凌穗歲記得,在前面半場戲時,許時齡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連呼吸都有點困難。等收工後他才緩過勁來,幾乎是導演剛喊停,他就馬上穿好衣服逃離現場。
她把這個當成笑話說給老師聽,唐冰則挑眉問她:「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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