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機就位，凌穗歲站到指定位置。

這場戲是劉清揚和徐世昌的面談，她坐在會客廳內，對面是徐世昌及其下屬與保鏢。

鏡頭在這裡給了全景，光是透過監視器，都能感受到劉清揚此刻面對的強大壓迫感。

即便如此，她依然挺直腰板，目光肅穆。

扮演徐世昌的演員還未開口，就被導演喊了停。

他這次難得說了簡單易懂的話：「你的氣場被對面的劉清揚壓制住了，還沒談你就落入下風，這怎麼搞？」

男演員被導演批評後，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他從藝多少年了，眼前這個小姑娘才多大？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和凌穗歲雙目對視時，他被盯得情不自禁就想挪開視線。

連續拍了好幾次，導演都不滿意。他還是嫌男演員氣場太弱，接不住凌穗歲的戲。

凌穗歲演得非常好，她在表演時將怒火拿捏得恰到好處，既明顯地表示出了她的態度，又將情緒壓在可控制範圍內，不至於讓個人情感破壞談話氣氛。

在這場戲裡，劉清揚始終掌握著本次會談的節奏主動權。每次她稍稍提高音量，對面的心臟都要跟著抖一抖。

她的強大來自於她的崇高理想和無所畏懼，當她將個人利益與榮辱拋之腦後，一心只為國家救亡圖存時，再鋒利的刀刃都不能讓她懼怕，再驚險的困境都無法讓她退縮半步。

那麼，眼前坐著的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在徐世昌試圖對她施壓，想讓她自己離開時，劉清揚朗聲道：

「拒絕巴黎和約並取消二十一條賣國密約，這是四萬萬人民的呼聲。請總統立即致電巴黎我國代表，拒絕簽字，並取消二十一條及一切不平等條約。這次請願我們既受人民重託，決不空手回去！[1]」

這是她練過無數遍的台詞，現場收音的效果也特別好。

要說有什麼不足之處……大概就是演徐世昌的男演員演技確實不怎麼樣，後續反應呆得像塊木頭。

凌穗歲只能聳肩，不是所有演員上了年紀之後，都會變成「老戲骨」的。

裴導嫌應年演得太差，那是因為他眼界高。真拿應年的水平和同期流量生做對比，怎麼也能排個中上。

最後，男演員的近景和特寫竟然是單獨補拍的——讓他對著空氣演，效果都比和凌穗歲對戲強得多。

導演是一個非常自我沉浸的人，他對演員的評價標準也完全遵循他的個人喜好。

「小凌演得很好。」他在片場誇獎她，「完全演出了我想要的感覺，你是個天賦型的好演員。」

凌穗歲：……

抱歉，其實她完全不知道導演想要什麼……只能說，他倆的思路幸運的對上了。

一天的戲拍下來，凌穗歲也躺到了床上，這次是夏天來看望她了。

「我理解那句話了。」凌穗歲心情沉重地說，「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

導演或許有能力，但完全不適配這個項目；對手戲演員空有年齡，不長演技，也順利從青年演員混到中年演員；還有今天的布景和拍攝……算了，槽點過多。

而這，已經算是任務電影裡配置比較高的了。

凌穗歲簡直不敢想像，其他項目會有多敷衍。

夏天安慰她：「沒事，我之前和你說的好處都還算數就行。」

她掰著手指頭給她數：「刷資歷就不用多說了，比起市場上的偶像劇，業內確實更關注這類型的片子，更願意從這裡面表現出眾的演員選人。」

「紅色題材嘛，特別考驗演員的演技，和那些懸浮的劇情設定完全是兩種演法。」

這一點，凌穗歲是贊同的。

雖然今天拍攝下來哪哪都不太順利……但在沉浸扮演劉清揚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得到升華了。

夏天：「就是有點可惜，你之前做了特別多準備。」

身為舍友，夏天知道凌穗歲為了這個角色有多用心。

她看了很多關於近代史的書籍資料和紀錄片，還去了幾個紀念館實地參觀，她為這個小配角付出的努力，很多演「大女主」的演員都比不上。

凌穗歲搖頭，這沒什麼可惜的。

就算劉清揚戲份少，就算今天拍成這樣，她也非常珍惜這個角色。

無論鏡頭多少，每個角色在她心中都是獨一無二的女主角。

雖然有點遺憾……但也沒有誰的人生能一帆風順，十全十美啊。

作者有話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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