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保他不會再開口，姜苡枝才終於送出手，隨口編了個理由：「那個，動物是聽得懂人話的。」

太弱智的理由。

可唐既白竟然真的點點頭，安靜地原地坐下。

她發現唐既白此時正以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仰望她：「不愧是長公主。」

姜苡枝尷尬地笑笑，轉頭研究要怎麼才能上去。

她正思考著，就聽見唐既白幾乎喃喃自語道：

「是在下的不是，早知道就不該來這裡的。」

「你不是說這裡才有好東西？」

「是陸相同在下說，這裡有著角生得極漂亮的鹿。」

姜苡枝一頓，停下手上動作回頭向他確定：「陸雲晟？」

唐既白點點頭，之後便看著姜苡枝將手上東西一扔，徑直到他旁邊坐下。

她說出來的話高深莫測：「等著吧，今天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在夜幕來臨，一位婦人突然經過將他們救出並大方地贈與他們獵物瀟灑離去後，唐既白對姜苡枝幾乎稱得上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殿下，您是未卜先知嗎？」他雙手拿著獵物，幾乎是脫口而出。

姜苡枝頗自得地用手搓搓鼻子，而後擺擺手：「小事小事，我們快點回去吧。」

如她所預料，歸向營地的路也同樣暢通無阻。

營地里，專門的人正在將大家帶回來的戰利品一一清算，是不是有人對婦人贈送的獵物嘖嘖稱讚。

「殿下！......」唐既白想與姜苡枝分享這個消息，回過頭，她卻早失去了蹤跡。

**

「你這樣都沒人說你的嗎？」

陸雲晟正靠在營地的圍欄邊，沒什麼表情地向人群聚集處望。

那邊人聲鼎沸，火堆叢生，倒襯得他更加落寞。

「這算什麼話，我又不是逃了。」

姜苡枝也無所謂地聳聳肩，站到他身旁，同他一起向歡聲笑語的人群望。

「我算得准吧，你今天是不是沒遇到血光之災。」

姜苡枝對上他的眼睛，樂得點頭。

今晚的月亮不幸被遮住，遠處的火光只能照在他半邊臉。

「我要走啦。」

她的聲音很輕，又因為四周的安靜輕而易舉傳到陸雲晟耳里。

他點點頭，將手虛靠住姜苡枝的背，像是要助她一臂之力似的。

偏偏又不使力氣。

「去罷。」

「不是這個走，」姜苡枝不再看他，靠著欄杆仰起頭，「是要回我原來的世界了。」

陸雲晟難得愣神一下。

再回過神，姜苡枝用食指勾著個東西在他眼前晃晃。

是個香囊。

她又加大幅度晃了晃，陸雲晟才終於伸手接過去。

還沒等他開口，姜苡枝就先一步預判：

「這個是木棉花，你們這裡應該沒有，總之就是祝你未來順順利利，也祝你勇敢前進？」

她起身轉到陸雲晟面前，故作威嚴地看他：「你可要保管好啊，不出意外我回去再也不會碰針線了，這就是本大師的封筆作。」

「這麼榮幸，」陸雲晟故意誇張地感嘆，而後點點頭，「知道了。」

「唉，不過你只有魂靈回去，我又能送你些什麼呢？」

他嘆氣得浮誇，姜苡枝便理所應當地以為隨口一提。

於是她也擺擺手，踮起腳好看清楚他的眼睛。

夜幕降臨，明與暗因此更加明顯，姜苡枝看見火光倒映在他眼裡。

也看見眼睛裡的自己。

遠處的人群忽然爆發出一陣歡呼，緊接著是持續的歡聲笑語。

他們正全心全意地慶祝今日的收貨頗豐，沒注意有兩人偷偷到邊緣去。

「我看見你帶笛子了。」

姜苡枝終於收回目光，重新走到他身旁。

「東西帶不回去，但是腦子可以。」

「你給我吹個笛子吧？」

他當然不會拒絕了。

伴隨著悠揚的笛聲，黑夜中的雲終於捨得散去，是月亮得以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姜苡枝抬頭看。

今晚的月亮出乎意料的圓。

**

書中結局的那天很快到來。

姜苡枝今日早早便起床巡視一圈，得知宋啟明同往常一樣上朝又退朝，宋無渡相安無事地回到王府，終於得以心安理得地坐下來。

崔思道在這天專門來到府上，說要見證她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瞬間。

「快問快答，你之前答應我什麼？」

「回去就讓穆殷罵你。」

「還有加一個好結局！」

「知道啦知道啦，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