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還是有可能性的，他只是大部分時間裝成這樣，但總有小部分時間裝不下去的。」

即使這麼久以來，姜苡枝都沒見過他破功。

沒想到崔思道卻搖搖頭：「你不覺得他很恐怖嗎？」

姜苡枝覺得有意思，靜靜準備聽崔思道接下來的理由。

「他看著一直笑嘻嘻的，結果只要你用手把他的臉全都擋住，只剩下一雙眼睛，他根本一點笑的感覺都沒有。」

她說得信誓旦旦，「這種人比單純的壞恐怖多了。」

「所以，你決定先搞定穆殷？」

崔思道眼珠子一轉。

「那還是陸雲晟吧。」

**

二人共同商討出自認為完美的計劃。

事不宜遲，她們一致商定馬上行動。

一切按照計劃好的進行，首先由姜苡枝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把陸雲晟約出來。

石子在等待中被姜苡枝作為消遣地扔進池塘，她側頭看了眼躲在暗處的崔思道。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聽上去優哉游哉，姜苡枝連忙移回眼睛。

在看到陸雲晟的瞬間，姜苡枝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崔思道的話。

於是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擺到眼前。

由於近大遠小，遠處的臉很容易就被手擋住，目之所及只剩下一雙眼睛。

姜苡枝看著他的眼睛被牽扯著微微彎起。

他的確是在笑，她想。

「你是準備表演什麼新學的戲法嗎。」

觀察得太過入神，以至於她沒注意到被手圈出的眼睛正在一點點變大。

大腦只空白一瞬，姜苡枝便重新想起今天的目的。

於是她趕緊放下手，裝作無事發生。

像是為了欲蓋彌彰，姜苡枝抬頭看天，而後裝作一時興起地開口：「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

瞎話信手拈來：「只是我早上突然有個手帕找不到，仔細想想，好像是落在你那了。」

陸雲晟眉頭都沒皺一下，失笑道：「那怎麼沒見傳話的說這事，我這樣空手來有什麼用。」

「......」

姜苡枝一時語塞。

場面一度安靜下來，只有一隻烏鴉從頭頂飛過，發出難聽的叫聲。

她擺擺手，故作從容，「我忘記了。」

想的沒錯，他的表面功夫確實很好，被這樣一弄，卻連一點無語的情緒都無法找到。

「那還勞煩你在這稍等片刻了，我這就回去替你尋。」

話音剛落，陸雲晟就作勢要轉身回頭走。

像是料定姜苡枝不會讓他離開，陸雲晟在姜苡枝匆忙抓住他手臂時從善如流。

他重新回過身抬起被抓住的手，看著像是疑惑而又無可奈何：「這是做什麼。」

姜苡枝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倒是陸雲晟又突然開口。

他面色如常，眼睛依舊是看著姜苡枝，說出的話卻不然——

「我看見崔小姐了。」

這句話被他說得極輕，只能夠被他們二人所聽見。

鑑於同陸雲晟將近半年的相處，姜苡枝幾乎已經做過他識破計謀的預設。

姜苡枝不動聲色地移動身體，正好擋住崔思道看過來的視線。

她同樣放低聲音，確保接下來的話崔思道並不聽得見。

今日的陽光很好，甚至好得太過超過，使崔思道有些晃眼。

但就在這樣刺眼的陽光下，她依舊注意到姜苡枝偷偷將手背到身後，對她比了個手勢。

這是她們提前定下的暗號。

「借過借過！」

崔思道突然站起來朝他們的方向走，大著嗓子喊道。

陸雲晟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崔思道正橫衝直撞地過來。

她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在路過二人時有意地裝作無意間把陸雲晟撞倒在地。

「我去。」姜苡枝驚呼一聲，卻並不伸手去扶。

崔思道也同樣，或者說是更甚。

她停下腳步，扭過頭拍拍肩，「我方才不是說借過了嗎。」

語氣也如計劃的一樣欠揍。

沒想到陸雲晟慢慢重新站起來，沒有一點慍色地彎下腰：

「是微臣的不對了。」

他看上去謙卑極了。

姜苡枝一下愣住，暗中朝著陸雲晟擠眉弄眼。

陸雲晟權當沒察覺。

同樣愣住的還有崔思道。

但只過一瞬她便反應過來，啟動計劃B。

她忽然猛地一甩肩膀，烏龜一下重重落在地上。

「你把我的烏龜都撞摔倒了。」崔思道指向地，臉不紅心不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姜苡枝總覺得陸雲晟終於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二人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