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沈姝雲感覺自己呆在景延身邊,也快要給他逼瘋了。
「他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要帶我南下,他是不用擔心自己的軟肋了,可我的軟肋怎麼辦?我的家人、田產可都在京城呢。」
「這個啊,姑娘若實在不放心,您可以現在寫封信,我叫人送去給你的家人。」
事到如今,只有這個辦法了。
校尉暫時停下了馬車,去後頭放行李的馬車裡翻出紙筆來拿給她,等她寫完信後,再叫馬車旁隨行的騎兵快馬加鞭送回京城。
看著信送去馬車後面的方向,沈姝雲焦躁的心暫時安穩下來,卻不知,這信被騎兵揣在懷裡,騎馬快行來到隊伍的後半段,停在壓陣的景延身旁,將信拿給了他。
景延拆開信,裡頭是女子娟秀的字跡。
「阿兄,見信如晤。
景延帶兵馬遠征南州,結果未知,但我知曉權貴對他的忌憚遠大於利用,一旦戰果不佳,景延恐有殺身之禍。
你們一家與我有牽扯,便有被景延牽連的風險,以防萬一,眼下就要做好打算,田產鋪面為我賣掉一半,置來的銀子,拿去蘇州揚州一帶購買良田鋪面,若喜蘇揚,阿兄可帶一家人定居過去,若舍不下京城,我也不強求。
錢財乃身外之物,若有意外,務必先保全自身,保重身體。此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切勿掛念我。
游醫沈姝雲。」
曾幾何時,她對他也是如此上心,時過境遷,一個阿兄一個義弟,得到的待遇已是天差地別。
景延將信疊回去,讓人送回京。
他一點都不羨慕王安濟,他得到的遠比他們多的多,他與沈姝雲才是這個世界上對彼此最親密無間的人。
騎兵輕裝快行,十天後到達朔州地界。
沈姝雲想著到南州至少還要二十天,便在馬車裡休憩養神,絲毫不關心外頭髮生了什麼,卻不想,當天晚上軍隊停在朔州城外紮營,不再趕路,而她的馬車被送進了朔州城中。
連日的車馬勞頓讓她渾身酸軟無力,意識朦朧間察覺到身體被抱起,只當自己是在做夢。
第二天醒來,頭頂是青紗帳,轉頭看外頭艷陽高照,屏風外是忙碌的侍女。
這又是哪兒?
沈姝雲感到頭疼,從床上坐起,動作間弄出了動靜被侍女聽到,挪著蓮花步走過侍候。
「奴婢給夫人請安。」
沈姝雲叫人起來,看清她的長相後,驚訝一聲,「芳琴?你怎麼會在這兒?」
早在昨晚被送到這院裡,見到威名遠揚的靖安王和他懷裡的女子後,芳琴就已經驚訝過了。
人生際遇如此多變,往日侯府的二等女使,如今成了王府的粗使丫鬟,而那個不被王府侯府看在眼裡的清貧女醫,如今已是尊貴的王妃,是靖安王心尖上的人。
芳琴垂首:「回夫人,定遠侯戰死沙場後,侯夫人也隨他去了,侯府僅剩的主子只有世子夫人,她回了王府來,身體不太好,王妃為了照料她,便將原侯府的女使都收進了王府。」
「你的意思是,這裡是忠勤王府?」
「是。」
沈姝雲越發弄不明白景延要做什麼?是為了她的安全單獨把她放在這兒?為何偏是與他們二人都有過節的忠勤王府,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難不成是拿她當人質,換朔州境內幾萬大軍的調度權……
她起身去推開窗,外頭的院子乾淨敞亮,不見樹木,卻擺了一圈栽種在盆里的牡丹花,各處裝點鮮亮,連廊下的柱子都是新漆的紅色,一點不像是關人質的地方。
「這是王府哪個院子?」
「回夫人,是專門用來待客的東偏院,出了門就是百花園,從這兒出門去看,是整座王府里景致最好的位置。」
「景延人呢?」
「回夫人,靖安王爺去城外點兵了,說是中午回來陪夫人用飯。」
景延沒有離開朔州,忠勤王府沒有苛待她,反而待她很是敬重——沈姝雲漸漸回過味兒來,自醒後到此,最不對勁的地方是……
「芳琴,你為何要叫我夫人?是從前伺候猴夫人的習慣沒改過來?」她試探問,卻見芳琴緊張的俯下身去。
「奴婢不敢失禮,是靖安王爺當著我家王爺的面說與夫人雖未婚配,卻已定終身,如今稱不得王妃,稱一句夫人卻很應當。」
沈姝雲咬緊牙,想解釋二人之間的關係,卻好像無論怎麼說都是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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