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轉轉精明的眼珠,「上頭好幾位大員都因三王叛亂之事被罷免,位置有空缺,朝廷又正缺銀子,官人若有銀子打點,平步青雲是早晚的事。」
戰亂蔓延各地,都快燒到京城了,城中權貴個個驚慌,亂局之中,官員被罷免、告老還鄉成了常事,官眷們也沒了交際的心思,都躲在家中,怕惹是非。
也因如此,宋氏久居家中百無聊賴,才注意到家中角落裡住著的沈姝雲形跡可疑。
當晚,宋氏就把自己近日探查到的消息統統告訴了沈復。
沒過兩天,沈姝雲就被沈復叫去。
歸家三年,她見到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許是前世對父親的敬畏,總讓她覺得這個男人高不可攀,令人敬畏,如今眼中所見卻是一張遍布皺紋、精於算計的小人長相。
待聽到他口中所言,更是連心中最後一點淡薄的父女情都消磨光了。
「妙珠已經十六了,我為她定了城北安伯侯家的次子,待到京城內外的局勢穩定下來,便為他們辦親事。」
沈復停頓片刻,眼神試探著往她身上瞥了一下,「能攀上侯府不容易,我與你母親商量了,要替妙珠備一份厚厚的嫁妝,才不會被侯府看輕……你這個做姐姐的,可有什麼表示?」
她能有什麼表示?
宋氏待她不慈,沈妙珠又自視清高,從未尊重過她這個姐姐,一家子都當她是透明的,難道還要她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不成。
沈姝雲想也不想,「那我替妹妹繡張蓋頭吧,祝妹妹姻緣美滿。」
她在這家裡從未顯露過本事,若他們真要她繡的東西,那她就花二百錢去街上買一張,豪不費事。
沒聽到想要的答案,沈復臉上端起幾分威嚴,「蓋頭不急著繡,既然你對你妹妹有心,過兩日就陪她去城外上香吧,在三清祖師面前保佑她婚事順遂,保佑沈家能順利渡過難關。」
聞言,沈姝雲隱隱覺察到什麼。
試探問:「家中一切太平,父親怎說沈家遇到難關了?」
沈復皺眉,「這不是你一個女兒家該打聽的事,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是。」沈姝雲不再多言。
商不與官斗,本想著沈家若碰上官司,她能趁機與這一家子劃清界限,徹底將戶籍挪出沈家,自立門戶,如今看來,還要再等一等。
回到自己的小院裡,喜春已經去點心鋪里忙了,拂雪正在清點前兩天剛收到的租子和分紅,忙的說話都抬不起頭。
「從不見老爺主動找小姐,這回叫小姐過去,是有什麼事?」
「是為著沈妙珠的婚事,聽他的語氣,像是要我給沈妙珠添嫁妝的意思。」沈姝雲喝了口茶潤喉,隨即走到書案後,同她一起清點。
「這一家子從不將小姐當自己人,卻突然想要姑娘出力,怕是家裡缺錢了,沒臉在明面上說,才拿婚事做藉口。」
聞言,沈姝雲覺得這猜想很有道理。
拂雪似乎很熟悉大家族中的人情世故和勾心鬥角,只是她平日不願多說自己的過往,沈姝雲也就不刻意詢問。
「真如你所言,就叫阿兄暫且把每月的分紅放在他家廂房裡,別往這兒送了,省得惹人惦記。」
所謂悶聲發大財,旁人知王安濟、絮娘和喜春他們經營的鋪子紅火,也知他們是出的力股,無論賺的再多,也要拿一半出來分給東家,還要拿銀子交鋪子租金,算來算去,只是小富。
真正一本萬利的沈姝雲站在幾人背後,替他們出謀劃策,也把自己藏在沈府,任誰都想不到爹不疼娘不愛的落魄小姐,會是大富之人。
如今沈家人對她的財產狀況產生了興趣,難保不會暗中調查,與其留在這兒等人算計,不如早做打算。
戰火距離京城不過三五百里,消息靈通的人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拋售田產,拿了現銀跑去北邊更安全的地方。
但沈姝雲知道,京城內部不會被戰火波及,戰局會在一年內穩定下來。她正愁手裡現銀太多會被沈家查到,便叫邱山與王安濟替她出面,一口氣買了三百多畝良田。
現銀還剩千八百兩,手裡留一小部分,剩下的放去了王安濟的新家裡,那家裡始終給她留著一間房。剩下的銀票,便貼身放著。
安頓好財產,去道觀上香的日子也到了。
沈姝雲一如既往的假扮素雅,坐的轎子都比沈妙珠簡樸許多,身邊只有拂雪一個侍女。
因著她是姐姐,沈妙珠的馬車只能跟在她後頭,坐在車裡,不悅的撇嘴。
「為著我的親事,為我祈福,該叫母親或哥哥陪我來才是,怎麼叫她來,父親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啊。」
丫鬟安慰她,「近來京城內外都不太平,老爺讓大小姐陪您出來一趟,一定有他的用意,咱們乖乖照辦就是了。」
「不怪我瞧不上她,身為官家女子,穿的那樣素淨,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沈家破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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