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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進車裡才發現,這位小姐是那位在柳樹下對她友好點頭的嫻靜女子。

「不知這位是?」

丫鬟回道:「我家小姐是朔州知府徐大人的千金,閨名婉寧。」

原來是知府的千金,沈姝雲心生敬意,忙報上姓名,「民女沈姝雲,多謝小姐的好意。」

徐婉寧微微點頭,如弱柳扶風,美若西子病三分。

白受人家的恩惠,沈姝雲有些不好意思,主動道:「小姐似乎身體欠佳,我恰好會些醫術,不如我為小姐診一脈?」

徐婉寧默許了。

沈姝雲捏著脈象思考再三,答說:「小姐的身體並無大礙。」

一旁的丫鬟擰眉,神情惆悵道:「我家小姐是心病。」

「怎麼說?」

「還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縣主,仗著王府的權勢,暗中造謠生事,生生斷了我家小姐同侯府世子定了三年的婚約。」

沈姝雲心中愕然,只能寬慰她:「姻緣已斷,小姐何必再想,還是自己的身子要緊。」

「她跋扈,我不是不知道。」徐婉寧聲音柔弱,連連嘆息,「我只是惋惜,宇文曜曾是多麼肆意瀟灑的天之驕子,如今在家族權勢面前也被壓彎了腰,只恐我日後,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瞧她越說越難過,沈姝雲出主意,「小姐若想姻緣順遂,何不多相看幾個兒郎,自己先看順眼了,再談以後。」

不等徐婉寧說什麼,小丫鬟便駁了她。

「姑娘這話說的可不對,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我家姑娘是高門閨秀,朔州城裡出了名的知書達禮,哪兒能自己去挑夫君呢。」

聞言,沈姝雲瞭然。

「是我失言。」

「不怪你。」徐婉寧抱歉的看向她,「各人有各命,我早已認命,卻還為此憂愁,是我自己心緒太重……」

看到徐家小姐心如死灰又有那麼一點不甘的眼神,沈姝雲心道:並非所有人都能舍下父母親情,自己去搏一片天地,就連她也不知道,經商從醫之路能走多遠。

或許她難以扭轉他人的命運,可對於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她不想後悔,更不想認輸。

她再也不想回到心灰意冷的等待里。

*

初秋,暖陽高照。

透不進一絲光的書房裡,少年跪在堅硬的地面上,靜待書案後的定遠侯吩咐。

等待許久仍未聽有聲音,跪的時間長了,眼前隱隱發黑——他並不出聲催促,因知曉侯爺一向愛使這些搓磨人的手段,自己若顯露不適,只會遭受更重的責罰。

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宇文錚細細的擦拭完手中鋒利的短劍,將它放在桌上。

眼神瞥去景延身上,看他依舊□□的後背,面露欣賞。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過來嗎?」

「屬下不知。」

他答得快,顯然一門心思都在這屋裡,宇文錚肯定的點了點頭。

「曜兒挑的三個人里,周奉太死板,蕭徹心不靜,唯有你,真正做到了忠心不二,心無旁騖……行事又足夠狠。」

「屬下不敢當。」景延將頭低得更深。

宇文錚喜歡下人安分守己,再有能力,也得謹守奴才的本分,才不會誤事。

長久的觀察,讓他將目光鎖定在景延身上。

「南州許家的老太爺,下個月壽辰,我們宇文家與許家交際甚深,此次正逢他的七十大壽,我欲送一份厚禮,便由你押送生辰禮去南州,明日出發。」

「是。」

「只是有一條,低調行事,別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事情若辦得好,我便提拔你入軍中歷練,日後也好給自己掙個前程。」

「屬下必不辱使命。」景延作叩頭大禮,眼底始終波瀾不驚。

待他起身,面前扔來一物,景延抬手穩穩接住,是一把與他所用的雙劍制式相似的短劍。

宇文錚高高在上,「賞你了。」

「多謝侯爺。」景延恭敬收下,在對方的注目下,將短劍收入腰間。

從書房退出來,一路不曾與人言語,回到侍衛的居所,便開始收拾行李。

窗外走來一人,「你要遠行?」

「嗯。」

景延沒有抬頭,只聽聲音就知道是與他一同護衛在世子身邊的周奉,比他大了近十歲,是這侯府里,唯二能與他說兩句話的侍衛,另一個便是宇文錚口中的「蕭徹」。

他們三個一同從宇文曜的近身侍衛中被選入親衛,同樣是無親無故的,有罪一起擔,有罰一起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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