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侍君只罵了幾個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將自己縮成一團,抱著雙臂低頭掉眼淚。
像是從死神面前又走了一遭,沈昭此時心裡湧起無盡的後怕和委屈。
沈暉拉著他出府之後,直接將他拉上了馬車,他因馬而死,自然應激,但是在沈暉面前,他卻只能裝作一副氣定神閒的姿態,誰也不知道他當時精神緊繃著。
回門那日雖也是坐馬車,但是馬車上有趙鸞,他雖不適,但是更多的卻是激動,沒有出現應激反應。
但是剛才驟然被趙鸞拉上馬,沈昭沒有任何防備,此刻他覺得自己哪裡都不舒服,哪裡都委屈,甚至都敢罵人了。
這是荊王殿下第一次被一個弱男子指著鼻子叫混蛋,她抿了抿唇,看著人狼狽掉眼淚的模樣,胸口悶悶的,眼中閃過懊惱。
她沒跟人低過頭,更別談跟自己的侍君認錯,張了張嘴:「孤先帶你去醫館好不好?」
沈昭也不想掉眼淚,但是他現在真的有些忍不住,他許久沒在戲外哭了,無論是穿書前,還是穿書後。
眼淚似乎不要錢似的,要將他這段時間緊繃的情緒全部發泄出去。
一顆一顆,砸在人冷硬的心上,帶著開疆拓土的力道,廢墟上落下甘霖。
春天,當是萬物復甦的季節。
趙鸞慢慢接近沈昭,試探著搭上他的肩,這次沒有被推開。
荊王殿下暗暗鬆了一口氣,她抬指拭去沈侍君臉上的淚珠,看著這人通紅的眼眶,輕聲帶著哄慰的語氣:「可還有力氣站起來?孤先帶你找個醫館看看。」
沈昭搖了搖頭,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實話實說道:「殿下,我……我有些看不清了。」
眼前一片黑暗,他還能保持鎮定,也是因為趙鸞一直在,他安心。
應當是身體的一種應激反應,沈昭本不想說,但是又莫名地只想跟趙鸞說。
趙鸞聽到這話心中的懊惱之意更甚,她做什麼跟一個弱男子置氣。
她靠近沈昭,仔細看著他的臉色,沒有看到一絲牴觸和害怕,她將人擁進懷裡,低聲說了句:「別再推開孤。」隨後便將人橫抱起來。
沈昭略掙扎了一下,畢竟這種公主抱,他連拍戲都沒怎麼體驗過,如今很不習慣。
但是也只是象徵性掙扎一下而已,因為趙鸞懷裡真的太有安全感了,沈昭有些欲罷不能。
真有魅力啊趙鸞,把他迷的神魂顛倒,一點氣都沒有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將人這麼近距離地抱在懷裡,懷裡人身上淡淡的香氣縈繞在趙鸞的鼻尖,她避開人群大步朝前走,時不時看懷裡人一眼。
沈昭乖乖地呆在她的懷裡,長長的眼睫耷拉著,上面還墜著幾顆小小的淚珠。
看起來好乖,被狠狠欺負了一通也只說了句「混蛋」,趙鸞只覺得原本有點悶的心帶著些酸軟。
小貓蓄力揮出的一爪,哪怕用身體最柔軟的部位去接,也只能接到軟嫩的粉墊。
趙鸞很快找到一間醫館,坐診醫師見她非富即貴的模樣,也不拿喬,直接開始給沈昭把脈,並且詢問誘因。
在醫師寫藥方的時候,沈昭摸索著攥住趙鸞一片衣角晃了晃。
趙鸞隨他動作,「怎麼了?」
沈昭小聲說:「對不起啊殿下,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當時我情緒不好,人又特別害怕……」
說著說著,沈昭語氣又帶了絲哽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趙鸞沒想到沈昭竟然會跟她道歉,明明是她……
「沒事的,」趙鸞看著這張漂亮臉蛋,上面布滿了歉意,她有些啞然,「孤怎麼會生氣呢……」
折騰了一會兒,醫師總結:「沒什麼事,就是受驚了而已,我開兩幅藥,你回去煎給你夫郎喝,至於眼睛,待眼周的瘀血散去,應當就好了。」
沈昭聽到「夫郎」二字,原本蒼白的臉帶上了絲紅暈,心裡有些隱秘的開心。
趙鸞掏錢,「多謝您。」
醫師麻溜地接過銀子,擺手道:「哪裡的話,救死扶傷本就是本分,應該的,切記日後少騎馬。」
趙鸞點頭。
或許是趙鸞給錢給的利落大方,醫師又多嘴了一句:「回去跟你夫郎好好過日子,別再亂折騰了。」
荊王殿下:「……」,她拎著藥包,抱著人朝外走。
沈昭偷笑了一下,隨後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了?」趙鸞注意到了。
沈昭:「要不殿下還是放我下來吧,這樣不成體統,路上肯定很多人呢,被看到了像什麼樣子。」
他一大老爺們被人公主抱,說出去可丟人丟大發了。
趙鸞看出來了他的口是心非,沒有應允,繼續四平八穩地抱著他出去。
醫館門口,李明玉已經在守著了。
趙鸞將藥包遞給他:「你先回去煎藥。」
李明玉領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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