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原以為自己已經沒有淚了，卻在看到那一針一線細細縫製的香包上，比翼鳥挨在一起的樣子時，抽咽著落了淚。

崇吾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鳧，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飛，

比翼鳥，比翼才能飛，

那是胡路給那個屬於自己的姑娘的一個小小的秘密，

李承想起來自己之前把喝醉了的胡路帶到房間，他那桌子上隱隱約約的東西，

現在想來，應該就是未完成的香包，

這是永遠無法送出的愛意，是胡路心裡無法消磨的情感。

此時，千百公里之外，一個姑娘在自己的崗位上忽然落了淚，

她不知道怎麼了，就是忍不住地往下掉著淚，旁邊的人關心地問她怎麼了，

姑娘皺著眉頭，她已然淚水滿面，

「……我不知道，但是，我……」

她說不出來話了，心臟像是被人緊緊地捏住，然後一定要把汁水擠出來一樣，

心臟處忽然就缺了一塊，那是永遠無法再恢復的傷疤。

……

李承深吸了一口氣，他把這香包拿在手上，然後輕柔地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口袋，

男人做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四哥，等等我，還有二哥和老大等著我，我不能再失去他們了。」

說完以後，李承把胡路溫柔地放平在地面，他轉過身，對著剛才被老王安排暗中跟著他的那支小隊開口，

「把我四哥安置好。」

隱藏起來的小隊隊長吃了一驚，他們已經隱藏地很好了，怎麼還會被發現？

但是想到李承是他們之前那一屆最優秀的畢業生，輕鬆發現他們也是情有可原，

小隊隊長出聲應了，隨即安排了兩個人去安置胡路的屍體，

而他和其他幾個人見到已經被發現，乾脆就光明正大地跟在李承身邊，

李承的步伐迅速，他強壓著心裡的痛苦和焦躁，甚至一個不留神，直接在地上摔破了皮，

那個小隊長想伸出手拉他，卻看到李承自己連滾帶爬地又站了起來，

李承似乎是一點時間也不想耽誤，

狄祉寒和沈凌待在一起，最後一道防線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如果，如果狄祉寒……

李承強行把自己這個想法擠出了腦海，他必須得趕上，必須！

……

「主人，李承這個臥底做得很成功，不是嗎？」

沈凌站在狄祉寒的身邊，外面炮火連天，機關槍噠噠噠的聲音顯得聒噪而恐怖，

但是站在大樓里的狄祉寒和沈凌卻與這片混亂的環境格格不入，

狄祉寒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她站在落地窗的面前，有些可笑地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怪不得之前的狄祉寒搞不過他。

但是無所謂了，故事也該結束了。」

沈凌頓了頓，他原本站在狄祉寒的身後，在她說完話之後緩緩走到了她的身邊，

「……主人，張天青和胡路，離開了。」

狄祉寒愣了一下，其實死亡對她而言並不是很難以接受的事情，

畢竟死亡也只是一種狀態，一切都是衡量狀態的，但是，她還是微微垂了眸，

「……我知道了。

等咱們離開以後，你稍微用點手段，把他們的靈魂加強一些。」

沈凌點了點頭，他忽然用一種些許低沉而曖昧的嗓音說道，

「主人，我大概會先你一步離開，你會難過嗎？」

這個問題其實沒什麼意義，畢竟他們很快就會相見，

但是沈凌只是單純地希望從狄祉寒的口中得到一絲慰藉，

「在我們再一次見面之前，我會一直難過的。」

狄祉寒輕笑了一聲，但是沈凌的心臟此時猛烈地跳動起來，

連臉上也忍不住地浮現了笑意，

「軍師！！他們即將包圍我們了！！

直升機也備好了，請你們現在離開！！」

有人在猛烈地敲著門，語氣里滿都是急躁，

看來時間到了，沈凌嘆了一口氣，他看著和自己並肩而站的狄祉寒，忽然有一股衝動，

「主人……」

狄祉寒扭過頭，那雙漂亮而純粹的眼睛注視著他，沈凌覺得自己的體溫應該升高了一度，

他伸出手，在狄祉寒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捧住了她的臉，然後輕輕地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