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辭秋默默注視一眼朱煊賀,坐在他對面時,穆伯鳴突然替她翻開泛黃的軍冊,枯老的指尖落在寧和二十五年末的記載上,「軍械處押送硝石硫黃,並廂軍押送糧草軍餉。臨近寒城卻突然遇山匪截道,七殿下趕赴調查時,發現了朱煊安腰間消失的芙蓉玉躺在山道上。」
他從懷中取出多年的密信拍在桌案上,朱辭秋抬手拿過,端詳信中內容時,穆伯鳴又道:
「與兵部尚書勾結的並不是旁人,而是朱煊安本人。而七殿下與朱煊安的生母沈氏一族,覺得朱煊安朽木一個,七殿下遠沒有朱煊安好拿捏便視七殿下為棄子。於是在沈氏幫助下,朱煊安一人獨自攔下寒城功勞,並將謀逆貪贓之事嫁禍給七殿下。」
朱煊賀突然從桌案的暗匣中拿出一張字條,雙指將字條推至朱辭秋面前,她這才看見字條上的內容:欽天監言七殿下朱煊賀乃禍國之人,切莫留於世間,必要時,誅之。
「先帝親筆,要他們在蜀地奪走本王的命。」他冷笑一聲,「只因欽天監說本王是禍國之人。我本以為,先帝也是迷信之人,要置我於死地,直到十二年前,蜀地來了一位落魄瀕死的太監——」
穆伯鳴忽然拉開一側小門,門內放著一具棺槨,朱辭秋望去時,一股陰冷潮濕的風自棺槨處吹出,又聽見朱煊賀道:「此人乃是先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朱煊安在他身上放了誘發『牽機引』的毒,又命人故意查到他身上。好在此人命大,在先帝唯一清明一瞬時借顧老相爺的車馬逃出了燕京,他告訴我:先帝欲立我為太子,還請我速速回燕京救駕。可惜,我沒有兵,只好先去寒城找穆老將軍。再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
朱煊賀追憶往事的話尾輕飄飄落入朱辭秋耳中,她突然攥緊手上泛黃的《寒城軍志》,沉默良久。
穆伯鳴關上那扇擺放著棺槨的木門,吱呀沉重的聲音令朱辭秋突然笑了一聲,她放下手中的《寒城軍志》,指尖輕叩桌案,直視朱煊賀偽裝成溫潤的惡毒面龐,「皇叔編故事的技術可以再精進一些。」
地宮陰風突卷,朱煊賀的龍袍廣袖獵獵作響。他面上神情驟然僵硬一瞬,卻又迅速恢復原狀,他咧出和藹可親的笑容,似乎十分不恥下問:「不知本王是哪裡說錯了,讓侄女有如此懷疑?」
穆伯鳴忽然用劍敲了三聲石牆,朱辭秋看了他一眼,默默站起身朝甬道走去,
「自你到蜀地那一刻起,便和南夏烏圖勒有所勾結。修習巫蠱之術,利用舊脈在燕京布局,本該在寧和二十九年或三十年便可以借南夏之兵直搗黃龍,卻因為某一件事耽擱至先帝去世。你只好暗中練兵豢養死士,順便與穆伯鳴通氣,布下十一年之久的大局。」
可她話音未落,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硝石之味,她微微蹙起眉頭,便見朱煊賀開懷大笑,起身時,廣袖伏倒青銅燈盞,火光吹落在地卻並未熄滅。
她登時警鈴大作,轉身便往甬道跑去,卻被穆伯鳴拽住胳膊狠狠推向地宮大殿。
「好侄女,時辰差不多了。我也不與你再多斡旋了。」朱煊賀走在地宮角落中,將青銅燈盞一盞又一盞的打落地面。
第99章 最終話「以此為聘,可換百……
青銅燈油潑濺在帷幔上,火舌瞬間舔舐整面壁畫。朱煊賀的龍袍廣袖在熱浪中翻卷如血浪,他指尖掠過石壁上雕刻的九龍壁,機關轉動的轟鳴聲里,他與穆伯鳴站在甬道入口,而此刻,十二道玄鐵柵欄在他們面前轟然墜落。
火勢瞬間擴大,朱煊賀站在火光外,站在玄鐵柵欄外,神情癲狂又好似十分愉悅,連聲音都雀躍不已,「就算你都猜到了又如何?如今這地方無人知曉,你將悄無聲息地與你這些親信們一同葬身在此,而本王——」
他忽然張開雙臂,朗聲大笑:「本王將是這天下,新的主人!」
「朱煊賀!穆伯鳴!」
顧霜昶妄圖追上他們,卻被甬道的大火堵住腳步,他用衣袖捂著口鼻,撕下衣角一塊遞給朱辭秋,「殿下!」
烈焰濃煙很快吞噬了整座地宮,朱辭秋將顧霜昶撕下的衣角綁在面上,拿出懷中的南夏彎刀匕首忽然砍斷捆住朱嘉修與沈知晦的鐵鏈。
朱嘉修擺脫束縛的瞬間,突然將捆住讓他們的鐵鏈甩向半空,妄圖鉤纏住即將閉合的密道石門,但很快,石門完全閉合,鐵鏈被壓在石門下,再也拔不出來。
此時,朱辭秋狠狠扇了沈知晦一巴掌,後者這才緩緩甦醒,卻被滾滾濃煙嗆得止不住咳嗽。
「殿下?」他環顧四周,火勢滔天,「這是哪裡?」
火光濃煙,被燒得噼里啪啦響的桌案圈椅,令朱辭秋想起了當年摘星樓的那場大火。
她突然心口陣痛,猛然攥住心口,在顧霜昶攙扶下指向被火勢吞噬的甬道,「找出口!」
朱嘉修慌忙將桌上的茶水灑在火中,卻也無濟於事,此地被潑了桐油,火勢越來越大,很快將他們四人團團圍住。
火焰照得他們喘不過氣,似乎真的要葬身在此地。而朱辭秋餘光瞥見方才放置棺槨的矮小木門,她推開顧霜昶,不顧火勢踉蹌跑到木門面前,顧霜昶拽住她的胳膊,用外袍將她護住,抬手便替她打開了那扇木門。
陰冷的風登時刺入地宮,她立馬開口:「朱嘉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