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玉勝看著朱辭秋時,眼眸里落下無盡懊悔。若是有人能讓朱辭秋長命百歲,哪怕那人此刻親手遞給他一把刀,讓他將自己千刀萬剮,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血肉一片一片刮下來。
只要朱辭秋能長命百歲。
最終,他緩緩起身,退至不遠處,死死盯著杜與惟施針的動作。
「殿下只有兩年壽命了。」杜與惟讓朱辭秋平躺在床上,輕聲開口道,「除非——每日辰時施杜式獨家還魂針,佐以百年雪蓮為引熬成安神藥,早晚各一服,可再多活兩年。若想更久,便只能靠殿下自己。」
烏玉勝聞言,噌地抬步向前,朱辭秋扭頭盯了一眼煞氣橫生的男人,男人即刻便僵在原地。她趕在他質問前平聲問道:「何為靠自己?」
「忌辛辣甜膩,忌憂思過度、情緒波動,身體也莫要再受到重創。若殿下願日日安心調理,或能活至……四十。」
杜與惟組織語言,頓了好半天,才說出最後兩個字。不知為何,他不敢看朱辭秋,似是想起數月前還未油盡燈枯的陌生女子。那時他還不知她姓名身份,也沒瞧出她命不久矣。
他不知道短短數月朱辭秋經歷了什麼,竟讓當日那位頂著腹部傷口還尚有閒心威脅他的朱辭秋,身體虧空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了。」
朱辭秋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她視線掃至自己手臂上的銀針,問道:「還需多久?」
杜與惟這才斂了思緒,回答:「一刻鐘。」
朱辭秋聞言,忽然用手肘撐著床榻,緩緩坐起身靠著軟枕,杜與惟眼神盯著她手腕上銀針,不自覺開口:「殿下你如今是個病人,能不能聽話些。不要——」
但她卻突然打斷杜與惟:「半個時辰後,」杜與惟瞬間扭頭看向身後的烏玉勝,知道此話是對他說的。
「去顧府遞帖子。」
烏玉勝忽然愣住,手掌死死攥著彎刀刀柄,骨骼用力地咯吱作響,他欲向前,卻再次被朱辭秋眼底寒芒釘在原地,不得動彈。
「我要見顧霜昶。」
朱辭秋說完,烏玉勝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大步上前。他一腳踹開杜與惟,惡狠狠道:「滾出去!」
受了無妄之災的杜與惟見著烏玉勝陰沉至極的臉像是隨時能砍下他的頭顱,他趕忙捲起藥包,只是走向門口時朝烏玉勝的背影狠狠啐一了口,小聲嘀咕:「實在惡
劣!可惡!」
木門吱呀一聲合上時,烏玉勝沉著臉,俯視著朱辭秋,「你非要等到嘔血而亡才肯罷休?」
他突然一拳錘在床柱上,力道大到仿佛要將整個床柱都錘爛。窗外暴雨前昏暗的天光照進屋內,映出他眼中猙獰可怖的血絲。
朱辭秋抬眼,神情淡淡,古井無波,「你要攔我?」
「我會替殿下,掃清一切。」
烏玉勝凝視著朱辭秋,突然跪在腳踏上,「求殿下莫要耗費心神。」
朱辭秋沉默須臾,抬起滿是銀針的手臂,烏玉勝見狀,慌忙拉住她的手,重新按在床榻上。
她低頭看向手臂上因為動作而顫動的銀針,忽然劇烈咳嗽,唇角溢出的血漬在昏暗天光下泛著詭異的顏色。
「穆家十萬英魂,十三州數萬百姓冤魂。我要親自向他們討。」
「我才不當藏在陰溝里的老鼠。」
窗外雨下,打在芭蕉葉上的雨聲穿透窗欞,扎入烏玉勝耳中。他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最終話停在對自己的悔恨與無盡痛苦中,又聽見朱辭秋緩緩開口,輕柔的仿佛像在獨自呢喃:「烏玉勝,你還要攔我嗎。」
「對不起。」
烏玉勝驟然開口,破碎的聲音混在雨聲中落入朱辭秋耳中,再抬眼仔細端詳這個男人熟悉的臉龐時,方才猙獰惡劣的樣子都好似被屋外的雨水沖刷的一乾二淨。
他抬起頭,眼中的波濤洶湧凝成無盡繾綣愛意,「若這世上有以命換命之法,我定會讓殿下長命百歲。」
朱辭秋聞言,不自覺皺起眉頭,「世上若有此法,難道你要把你自己的壽命換給我?」
「殿下的命乃無價之寶。」烏玉勝輕聲開口,「我活在世上的唯一意義,就是為殿下。」
他站起身,溫熱的手掌輕輕撫向朱辭秋冰冷的臉頰。素日鎮定自若的姿態如今卻好似十分生疏,指尖顫抖不已,觸碰到她肌膚後迅速抽離,轉身背對她時,猝然落下一滴淚珠。
淚珠砸在衣袖上,暈開暗痕,很快便消失不見。
潦草的字跡寫在拜府貼上遞給暗衛後,烏玉勝手中拿著昨日朱辭秋命人送至他房中的狐裘披風。
朱辭秋被他用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確保一絲風雨都透不進後便抱著她走出破敗的郊外小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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