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自歸國便遍體鱗傷,修養半年後又遠赴邊塞與大雍打仗,一打便是三年。
既要忙著應付戰況,又要應對南夏之眾,還要在此建立自己的勢力,削弱與他有威脅之人的存在。
短短三年,要做之事何其多,他又有何心思四處欣賞。
南夏王宮並沒有大雍皇宮那般大,通向主殿的路也就那麼幾條。越靠近拉康達神殿,便越清晰地看見對面前往宮門的必經之路上的各色人士。
她與烏玉勝從裡面出,而他們由外向內。
主殿的碩大空地上,端端立著無數帶刀守衛,他們肅穆站立,連呼吸聲都整齊劃一。這裡的所有守衛,都是烏圖勒的親兵,肅殺之氣比得上閻羅殿前的羅剎。
而王都的官員與各處的首領同樣站在此地,等待著拉康達神殿的烏圖勒發話。
烏圖勒站在台階之上,身後有一座頂端雕刻著巨大白玉狼王的玉石。狼王雕塑毛色雪白,眼睛翠綠幽深,栩栩如生。它鑲嵌在火紅色的王主之位上,自脖頸向下向四周纏繞著拇指粗細的黃金絲,黃金絲纏繞至每一處,而絲上又鑲嵌著規律且大小不一的白瑪瑙。
就像紅色的石山上開出的一朵又一朵純白聖潔的雪蓮花。
很詭異的一把王椅。
也很襯烏圖勒。
朱辭秋抬眼看著台階之上輕蔑地俯視著她的南夏領主,沖他淡然一笑。心中卻十分不願在此時再與烏圖勒等人斡旋,可若想往宮門而去,此處是唯一一條可通行之路。
因為烏圖勒看向她的那一眼,殿前的所有人都扭頭看向她與烏玉勝,每個人都神色迥異地打量著她、打量著烏玉勝。
她微不可查地掙扎著,想要掙脫烏玉勝一直緊緊牽住她的大手,可卻使得烏玉勝愈發用力地拉住她的手,並將她拉至身後,替她擋住不遠處許多不善甚至充滿惡意的目光。
烏圖勒沒有說話,也沒有理睬他們,反而緩慢地坐在王座之上,朝立在一旁的親衛擺了擺手。
親衛彎腰行禮,而後面朝眾人,鏗鏘有力的聲音穿過每一處縫隙,落入眾人耳中:「祭會開始!」
話音未落,號角聲頃刻便響起,響了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便驟然停下。
烏玉勝往前走了幾步,皺著眉看向被守衛阻斷的大路,被迫拉著朱辭秋穿過面前的衛兵,站在人流的最末尾,又與那些人隔開一段距離。
朱辭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她與烏玉勝堂而皇之的闖入祭會,卻無人在意,就連烏圖勒,都沒有掀起眼皮多看他們一眼。
「祭神日,」烏玉勝忽然低聲開口,「是所有南夏人都會參加的祭祀大會。今日他們在此,是為了將大雍遣送來的貢品瓜分,也是為了把祭祀的貢品擇定出一個結果。」
「是怎樣的貢品?竟然還需商討擇定。」朱辭秋看著前面,問道。
烏玉勝同樣凝視著前方,冰冷開口:「人。」
朱辭秋一愣,扭頭看向烏玉勝,沉默半晌後才緩緩道:「我曾聽聞,南夏人認為逝去的人會歸於天地之間,而祭神日主祭祀天地,其實也是為了紀念逝去的親人。」
「殿下,那是很久以前了。」烏玉勝看向她,抬手替她將鬢邊的碎發輕輕往後一繞,「南夏多災,尤其多饑荒與雪災。這裡每年凍死的牛羊數不勝數,作物生長緩慢,又畏風雪,人自然食不果腹。很久之前的某一年,天神山雪崩,眾人以為天神震怒,南夏巫族的大祭司窺探天機,稱只有以人祭天神才能平神之怒。」
「而作為祭品的人,是要有三十名十六歲的未婚少女。巫族為南夏大族,他們率先選出了三十名少女,將她們盛裝打扮送往霞山谷的天神山上。神奇的是,那一年後的許久真的都在沒有饑荒雪災,自此,五年一度的祭神日徹底變成了天祭。而被獻祭的少女,則被他們稱作天神山聖女,聖女家中,也會得到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豐厚報酬。」
「荒謬。」朱辭秋聽完冷笑一聲。
「今年,烏納蘭也滿十六歲了。」烏玉勝看向王座上的烏圖勒,頓了頓,又道,「殿下你猜,若他知道烏納蘭也在聖女之列,該如何抉擇?」
朱辭秋抬頭,驟然開口:「你做了什麼?」
祭會之上,他們終於將大雍送來的貢品瓜分乾淨,大祭司雙手奉上牛紙與龜殼,親衛遞給烏圖勒後,後者慢條斯理地接過,先是站起身將龜殼舉過頭頂,抬頭看向藍天,虔誠道:「天神之願,來之不易。我定當遵循天神指引,替天神擇選合適的聖女聽取天神之意,以求神之保佑,助我南夏風調雨順,子民安居無災。」
於此同時,烏玉勝彎腰湊近她耳側,笑著輕聲言語,可卻如地獄惡鬼,「殿下,這個國家,不論是誰,只要祭司說天神需要,連骨肉血親都能隨意捨棄踐踏,不管是剝皮抽筋,還是作祭祀貢品,他們都能照辦。」
虔誠的中年之音,惡毒的少年之音同時在她耳邊呢喃,她看了一眼烏圖勒,又深深地看向烏玉勝。默然半晌後,在烏圖勒打開牛皮紙的一瞬間,反握住烏玉勝冰冷的手,並嫣然一笑。
「烏玉勝,你的眼睛從來都騙不了我。」
可朱辭秋能騙過烏玉勝。她其實知道祭神日需要用人來祭祀,也知道祭祀的人是三十名年滿十六歲的未婚少女,方才那一出,只不過是故意在烏玉勝面前表現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誆誆他罷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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