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抽身出來一趟,應子清心中惦記另一件事,她跟香巧語蘭囑咐一聲,牽了緋雲驄,騎了馬先回長安城。
進城以後,應子清調轉馬頭,向一角偏僻坊間跑去。
普濟寺廟門口,之前搭建的粥棚撤去,重歸清淨古舊。
不過,在寺廟角落,新修起幾座新屋。房屋與寺廟之間拉起一道帷帳。既入伽南,要剔去三千煩惱絲,因此帷帳之外的房屋裡,住的是凡俗百姓。
應子清在新屋附近轉了一圈,新屋裡住的孤兒寡母居多,他們大多咳嗽不止,或是滿臉病容,閉目躺在屋內。門外的廊下,升起一排藥爐,燒著火,藥味熏天。
這裡人來人往,大多是附近的百姓,他們來送些日常用品。
應子清轉身出去,找到主持,把之前得到的賞賜,贈予普濟寺。
「善濟長老,」應子清摘下草帽,在主持面前坐下,「剛才我去後院轉了轉,心中有幾個疑問。是不是病人病情總是反覆?而新的病人送進來,有病情加重的趨勢?」
主持聞言一愣,嘆口氣:「施主說得不錯。上次施粥時,我等見諸多饑民之中,有不少染病之人,便將他們收留於寺中,待他們病好可自行離去。但我寺是清修之地,人力匱乏,雖然竭盡全力,還是有諸多事務難以周全。既然施主提出來,可是知道如何應對?」
應子清點頭,她曾經做過慈善工作,知道非專業人士貿然投身救治工作,容易浪費資源,效果還差。普濟寺原來是座小廟,沒有承接過接納病人的業務,手法生疏,所以才有這樣不良結果。
「濟病扶危,是好事,可是須得有常法。有規矩才能成方圓,依章法而行,事半功倍。」應子清作了個請,「麻煩方丈給我筆墨,我寫一些條例,雖然不敢稱萬全,但或許能為貴寺救治病患之事,略盡綿薄之力。」
善濟長老一聽大喜,親自去找筆墨紙硯,遞與應子清。
應子清照著以前做慈善的方法,寫下一份救治方案,和各種應急處理。
應子清用詞不太講究,勝在直白易懂,條理明晰。
只要一看,心中便有了丘壑,做事也不會懵懂慌亂了。
善濟長老接過細細研讀,越讀心中越是驚訝,他抬頭重新打量這位少女。
應子清被方丈看得心虛,該不會嫌她字丑吧。
這個地方的文雅之士,人人以書法稱道,她這樣的筆跡,是拿不出手。
應子清低下頭,掩飾地咳嗽:「我雖然識得字,但疏於練習,請方丈不要嫌棄,看得過去便是。」
善濟長老一嘆,連稱不敢:「是貧僧未曾料到,施主有有這般深遠的見識與周全的謀劃,心中驚訝罷了。這些條例清晰,切實可行,乃是濟世之良方,令貧僧大開眼界。」
「還請施主暫留片刻,貧僧先把目錄交與首座,不要耽誤病人的病情才是。」善濟長老拿著應子清寫的東西,急急走了出去。
菩提樹開得枝繁葉茂,陽光從縫隙間落下,在地上撒出一地斑斕光影。
那光影里,走入一位身穿水綠袍衫青年男子,此人面容白皙,眉眼清俊,目光溫和從容,端得是一派爾雅貴公子。
方丈從月白洞門間走出,卻被那名青年男子叫住。
謝言昭問:「善濟長老何事如此著忙?」
善濟長老一見是他,笑起來:「謝公子,你看看,這是什麼?」
謝言昭不明所以,接過善濟長老手中的幾頁黃紙。
匆匆掃了片刻,謝言昭失笑搖頭:「看著有少女的娟秀,行文間鮮活生氣,觀之有趣。到底筆力稚嫩,重心不穩,不算好字。」
善濟長老搖頭:「不是看字,是看意思,謝公子再讀一讀。」
謝言昭越讀,面色越認真:「這是誰給你的?」
善濟長老笑起來,賣關子道:「你就說如何吧?」
「那麼多事看似細且雜亂,被此人三言兩語,梳理通順。說明此人思路之清晰,謀劃之周全,令人讚嘆。」謝言昭好奇道,「此人叫什麼?人在哪裡?可否與此人結交一番?」
在謝言昭走進來的時候,應子清便在一旁停住。她也很好奇,這位坐上中書舍人之位的謝家貴公子,是否如傳言所說的那麼天才。
謝言昭雖然講的清清淡淡,但句句推崇,肯定她的才思,應子清也很高興。
應子清想了想,自打謝家女與太子的婚事擱下,謝氏對太子的態度變得混沌不明。之前劉之衍有意相邀,但謝言昭拒絕了。
這麼看,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劉之衍如今想壯大自己的實力,招攬有志之士。而她想坐上太傅之位,須得有功勞在身,否則就算她坐上去,也像個花架子,難以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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