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溧陽時留宿一夜,徐妙宜又回到了當初那座小院。
屋內陳設如故,還保留著她離開時的樣子,甚至當時隨手翻閱完擺在案上的醫書,仍停留在折角的那一頁。
她收起驚訝,心中隱隱預感到,衛栩大約是有重要的事情瞞著自己。
兩日後抵達回雁關,郭恆迎接她時,嗓音發緊,面露緊張:「夫人怎麼突然過來了?」
她這次出行有意隱瞞行蹤,是以衛栩這邊並未實現得知消息,
「侯爺遲遲不歸,我來看望下。」徐妙宜淺笑著,「郭大哥領我去見他吧。」
見她冒著大雪趕路過來,郭恆索性也不隱瞞了,「夫人,侯爺他受了點傷,怕您擔心,就暫時留在了回雁關,原本想著養得差不多了再回涼州……」
攻打北狄都城那時,敵方武將殊死抵抗,雙方膠著,然塞外暴雪,朝廷軍不能久作停留,衛栩下令三日內必破王庭。
他身先士卒,不眠不休領兵作戰,終於在第二日深夜破城,卻不料中箭落馬,腰腹處讓北狄人砍了一刀。
儘管郭恆儘量輕描淡寫描述這段經過,徐妙宜聽完,眼眸微微泛紅,心臟驟然揪疼。
衛栩在將軍府落腳,郭恆送她去到主院。軍醫剛看診完,給他開了副止痛安神的方子,郎君服過藥已經睡下了。
徐妙宜坐在床邊,沉默凝睇那俊美面容,數月不見,他竟比在洛京時要清減許多,五官輪廓更顯凌厲。
在外行軍打仗從來都是苦差事,更何況還遇上了這樣惡劣的暴雪天。
她伸出手,剛撫上那熟悉容顏,就被他反手握住。
衛栩睜開眼,琉璃瞳中閃過一絲驚訝,「怎麼突然過來了?」
他將受傷的消息瞞得極嚴,勒令不得透露半點風聲,莫非是郭恆這小子擅作主張透露給了她?
徐妙宜想要抽回手,無奈掙脫不得桎梏,杏眸微紅看著他,輕聲嗔道:「侯爺遲遲未歸,回程日期一延再延,妾想著來趟回雁關,看侯爺是否金屋藏嬌,捨不得回涼州了。」
衛栩知道她故意這麼說,唇邊帶著笑,安撫她道:「我沒事,再待幾日就回去了,連累你冒著大雪還跑這麼遠過來。」
徐妙宜不接話,氣鼓鼓瞪
著他,衛栩清楚她正惱怒自己隱瞞傷勢,主動鬆開她的手,「夫人莫要生氣,待本侯回了涼州,必定好好給夫人負荊請罪。」
他嘴上說得輕巧,可看面色卻蒼白至極,沒什麼氣血。
徐妙宜沉默解開他的寢衣,揭開紗布,看到那道將近一尺的猙獰傷口,皮肉呈現紫紅色正在逐漸癒合,根據傷口深度不難推斷當時情況定然萬分兇險。
她抿了抿朱唇,欲言又止,重新撒上金瘡藥,替他將傷口仔細包紮好。
衛栩主動移開話題,「可惜遇上暴雪,折損了一批兵士和戰馬,否則此次定然全殲北狄。」
雖未一舉殲滅北狄勢力,但回雁關往北八百里再無狄人敢涉足,大周與西境小國的商道從此不再受戰事威脅被迫中斷。
徐妙宜平靜說道:「將來還有機會。」
衛栩再度握住那其欺霜賽雪的柔荑,輕輕將女郎往前一帶。
她險些跌入郎君懷裡撞到那道傷口,幸好及時用手撐住床沿,穩住了身子。
郎中好整以暇注目她,低聲道:「陪我躺會兒,嗯?」
徐妙宜卻推開郎君起身,「你是不是覺得我性子嬌氣柔弱,才想著事事隱瞞?」
「從前你要回國公府復仇時也是這樣,先把我和陛下藏起來安置好,然後一個人離開。那時候我們還未成婚,我也沒有立場指責你什麼,但現在不一樣了。」
徐妙宜望著那雙深邃琉璃瞳,神色認真,「衛栩,我是你的妻子,我雖柔弱,但也可以陪你一起經歷風雨。所以你受傷了不必瞞著我,更不必等到養好了再來見我。你應該告訴我,這樣我才能趕過來照顧你。」
最後,她語氣堅定:「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不能事事都由你來做決定。」
她不希望每次遇到危險困厄時,都被他推到身後保護起來,既然選擇成為夫妻,那就要共同面對。
衛栩先是一怔,主動認錯,「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徐妙宜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離開主屋去找軍醫詢問藥方。
此後十來天,她留在了回雁關。衛栩的傷有軍醫照看,原也用不著她親自動手,但徐妙宜還是幫他稍微調整了下藥方,又增加一副益氣補血的湯藥。
軍中每日都有公文送來,衛栩暫時起不來身,索性請她幫忙一併批閱。
其中有些機密函件用胡文書寫,她不認識,便拿給他親自過目。
衛栩一邊翻譯,一邊教她認胡文,好在她學得很快,等他們啟程回涼州時,已經差不多能認全常用胡文。
回到衛宅後,顧家得知鎮北侯受傷的消息,派來好幾個善治刀劍傷的郎中,又時不時過來探視。
衛栩平素最喜安靜,但與顧家人相處久了,漸漸覺得這樣熱熱鬧鬧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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