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乳母將襁褓抱來,李側妃勉力看了眼熟睡的幼子,含淚望向齊王,滿腹哀求卻沒有力氣再說出口。
趙承筠知道她大限將至,握住那冰涼發顫的素手,「本王答應你,待將來本王登基,必定善待你的母家,冊封琮兒為太子。」
得到他的許諾,李側妃終於閉上眼睛,滾落一行淚。
趙承筠抱了她良久,在婢女的聲聲哀泣中將她放回床上,吩咐為她置辦後事。
今夜剛經歷一場刺殺,又折損了最寵愛的側妃,他已經沒有什麼心情再想其他,命陸茯苓捎話給衛栩,讓他明日再來。
陸茯苓將話帶到。
衛栩眸光幽寂,問她:「殿下還好嗎?」
「侯爺,李側妃歿了,殿下這些時日恐怕都要沉浸在悲痛中。」陸茯苓告訴他。
衛栩道:「陸娘子可否方便送本侯出府?」
陸茯苓一怔,不知他為何突然提出這個要求。
夜色濃重如墨,檐下燈籠搖晃不定,燭火微弱。
她跟在衛栩身後,原以為他有話要說,卻不想竟然沉默了一路。
直至到了刺史府門口,衛栩淡淡開口:「有勞陸娘子。」
陸茯苓道:「侯爺言重。」
衛栩看了看她,漫不經心道:「本侯記得,側妃上個月剛過十八歲生辰,可惜紅顏薄命。」
陸茯苓心頭一跳,又想起高樓上親眼見到齊王拉過李側妃擋箭那幕。
那時她離得遠,正準備飛身撲上去,可是趙承筠搶先一步,把李側妃拉到身前。
那個女人沒有身手,她壓根就沒法躲,只能白白送命。
可為何鎮北侯要主動提起這些?他是否知道了什麼?
陸茯苓壓下疑惑,「是,側妃還很年輕,她對殿下忠心可鑑。」
衛栩道:「本侯回去稍作休整,待殿下宣召再來,陸娘子也請回罷。」
陸茯苓行了一禮,目送他策馬離去,還有許多事等著處理,她無心再想方才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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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營地,關九郎已等候多時,奉上那盞兔子花燈。
衛栩接過花燈,徒手捻滅蠟燭。
已是後半夜,徐妙宜早就歇下了,他不想吵醒她。
然而到了營帳里,卻發現她並未睡。
徐妙宜捧著一卷兵書打發時間,應聲抬眸,望見他提著那盞兔子燈。
「送你的。」衛栩牽了牽唇角,「你想掛起來,還是先放書案上?」
書案上已經放了盞海棠燈,徐妙宜知道郎君在哄自己,輕聲道:「都可以。」
衛栩將花燈掛好,走到床邊坐下,小娘子慢慢挪過來,握住他的手,「我聽知微說,夜裡有人行刺,侯爺左臂中了一箭,孫叔幫您看過了嗎?」
他眸光沉了沉,意識到她可能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否則不會這樣問他。
隱隱又有些高興,不管出於何種目的,她都是關心他的。
見他抿唇不語,徐妙宜倏然一驚,又道:「可是傷得很厲害?」
「沒事,我自己扎的,那夜刺客早就讓九郎帶人拿下了。」衛栩將她摟到懷裡,「可否容我先睡一覺,醒來再向你解釋?」
看他的意思應當是不嚴重,徐妙宜點頭,她喝醉酒,又枯等了大半個時辰,已經很累了。
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時已是午後,只是又不見郎君人影。
親衛說鎮北侯一清早就去了刺史府,齊王有事宣召。
她看了看那盞兔子花燈,心想,他大約去處理昨夜刺殺的事,應當要很晚才回來。
徐妙宜找到孫大夫,主動奉上束脩說明來意。
「娘子當真想拜我為師?」孫大夫笑著道,「我很樂意,只是不知道,侯爺會不會同意。」
徐妙宜說:「他會同意的。」
她也有辦法讓他同意。
來日方長,與其憂慮驚懼,不如為自
己另謀出路,好好學一門手藝,將來才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至於衛栩要娶誰,與她又有什麼關係,若他當真縱容正妻欺辱她,她必定想方設法離開。
既然她能從他身邊逃走一次,也能有第二次。
孫大夫答應下來,送了好幾卷醫書,讓她先帶回去研讀。
回到營帳,剛好碰上關九郎駕車來接她,「娘子,侯爺請您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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