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我送給娘子的。」他眼裡閃爍著淚,「此事無故牽連娘子您,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原本是沒有臉面到您跟前來求情的。不瞞您說,茵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自從四年前寶珠去世後,我心裡更是將茵兒當成女兒來疼愛。
聞言,徐妙宜驚訝到杏眸圓睜,孫大夫經常掛在嘴邊的女兒,居然四年前便已經過世了。
「偏偏茵兒這孩子,母親早逝,我師兄雜務繁忙顧不上她,我也常年在外遊歷,都缺乏了對她的管教,讓她養成了如今刁蠻無禮的性子,闖出彌天大禍。我知道,如果不是看在師兄和我的份上,主上昨日在藏書閣就會殺了茵兒,絕不會手下留情。」說著,孫大夫深深朝她跪了下去,「但身為叔父,我的確做不到看著茵兒活活餓死,求娘子幫忙勸說主上,否則,師兄絕不敢輕易將茵兒放出來。」
這一路來,孫大夫照顧她良多,怎麼能讓這樣一位如叔父般慈祥的長輩跪在她面前呢。
「孫叔,您快起來。」徐妙宜忙攙扶孫大夫,輕輕嘆氣,「這些東西您都帶回去,我不能收。我盡力試一試,但他未必肯聽我的。」
孫大夫抹淚:「多謝顧娘子。」
然而無論徐妙宜如何拒絕,孫大夫愣是將補品都留下了。
入了夜,女醫芸娘過來幫她探脈問診,見到這些同樣驚詫,徐妙宜請她幫忙先收好,待明日替她還給孫大夫。
衛栩的客房就在隔壁,只相隔一道院牆,繞過長廊和垂花拱門,便能進入。
不過短短百步路程,徐妙宜卻走了很久。
她提著防風燈籠行至門前,今夜是關九郎負責戍守,見到她自是抱拳行禮。
徐妙宜低頭,細聲道:「我有事想求見郎君,煩請您幫忙通傳下。」
關九郎進去傳話,留她一人在石階下等候。
涼風四起,樹影蔥蘢,山林里傳來寒鴉叫聲,徐妙宜覺得有些冷,摩挲雙手取暖。
及至很久以後,關九郎才出來,「顧娘子,主上請您進去。」
徐妙宜提著燈籠進到客房裡,男人坐在書案前,神色不虞,手邊擺著好幾封拆了火漆封緘的信函。
衛栩抬眸,容色淡漠,「有什麼事?」
第22章 有所求不如直接遂意
這幾日,衛栩接連收到幾封密報。
第一封是洛京傳出的,信中只寥寥幾語,周帝清醒過來,太子仍監國,朝堂之上無人敢忤逆。
第二封是回雁關傳來,塞外自今歲開春起大旱,牛羊牲畜成片死去,涼州軍的斥候探到軍情,北狄意欲集結五萬兵馬襲擾擄掠大周邊境。
第三封出自鎮北侯府,聽聞他「抱病」不出,英國公派了使者前來涼州探病,眼下衛家人啟程在路上了。
衛栩冷笑,將這三封密函歸攏好,還未來得及焚毀,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小娘子進來時,他的心情並不怎麼好,神色淡漠,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模樣,「有什麼事?」
徐妙宜不曾想到他在處理信函,靜默片刻,柔聲開口:「郎君昨夜沒有過來,我想著過來看看,您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生她的氣?這種藉口太過蹩腳,那夜他心情格外好,她是親自領略過的。
衛栩知道她深夜前來有事相求,卻故意不點破,只等她繼續開口。
徐妙宜莞爾淺笑,杏眸掠過一絲狡黠:「可是郎君昨日才答應過我,將來也不會因這件事生我的氣。」
霜華如雪,美人提燈而立,鬢髮被夜風拂起吹散,她那樣溫柔地望著他。
不知怎的,衛栩心緒意外有幾分亂。
他將那三封信丟到炭盆里,火焰須臾吞沒宣紙,橘黃色的火光映在男人英朗俊美的臉上,越發襯得他神色冷肅。
「你想留宿?」
徐妙宜從容點頭,「我已經服過藥,黎
大夫也觀察過症狀了,一切無礙,今晚可以留在郎君這裡嗎?」
衛栩想起孫大夫的叮囑,原本是要冷冷拒絕,卻又頓了頓,「隨你。」
自薦枕席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徐妙宜很乖覺地幫他關好門,「郎君,我來時也泡過藥浴了,若您沒什麼吩咐,我先去內室。」
衛栩沒有接話,待她離開後,凝神細看斥候送回的那副堪輿圖。
回雁關難攻易守,既是大周與北狄接壤的最前線,也是通往西境諸國的重要商道,戰事一起,涼州與西境的生意往來又要掐斷。
北狄一日不除,西北邊境一日不得安寧。
且此戰決不能久拖不勝,否則萬一周帝驟然駕崩,他與齊王必將處於極其被動的境地,單憑定州那六萬兵力,絕不可能奪下洛京。
衛栩劍眉緊蹙,眸中掠過狠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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