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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淨秋點點頭,他一秒就想好了。

阿聊沉思一會兒,胡亂謅了句,謅罷斜眼看他。

許淨秋是真的在認真思考:「廣東話!」

「不對。」

阿聊母家是天津人,楊家是山西人,施阿媽只說國語,盧燕濟又是上海人,因此阿聊只會說國語,勉強能聽懂天津話和上海話而已,所以她全然在瞎編。

許淨秋猜了好幾句阿聊都說不對。輪到他出題時,阿聊托腮看著他,眼神亮晶晶的,許淨秋被她這麼一看,心思早就飛了,想了半天,支支吾吾說了句上海話。

阿聊自然猜對了,於是她贏了,伸手討:「我要,你的這本書——的封面!」

許淨秋手裡拿的正是他的英文課本,開明英語文法。書的封面上畫著一對長著翅膀的天使小孩兒,一個在托腮,另一個正抱臂神遊。

阿聊雖然覺得那副繪圖好看,但也只是逗逗他而已,誰想許淨秋一秒都沒猶豫,「唰」的一下就給撕下來了。

阿聊:「......你才開學,書成了這樣肯定要挨罵的。」

許淨秋滿不在乎:「那又如何,你喜歡就好。」

對啊,明知道她在耍他,但那又如何,阿聊肯跟他說話就行。

當時他其實也非常想贏,因為他一秒就想好的籌碼是:

下次見面阿聊不准走,要和他說*話。

誰想那年上海大疫爆發,他大病一場好不容易痊癒,許光堂執意要送他去南京讀書,他臨走偷偷去見阿聊,卻得知她也病著,誰也不能見。

他就這麼懷著遺憾走了,再回來,倒也沒有勇氣去見她了。

一晃四年過去,許淨秋做夢也沒想到能在川沙再次遇見她。

阿聊輕聲道:「那對天使圖,我現在還留著呢。」

她有收集物件的愛好,無論什麼東西都不大捨得丟。

梁領言聽到這裡,乾脆拽著阿聊出去,許淨秋看見她,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忙低頭,為她撐起一把傘。

梁領言故意吐槽:「沒有我的份兒啊?」

平常,許淨秋一定白她一眼,讓她自己取去,兩個人能為此斗好一陣子嘴。今天阿聊在,他也不知道怎麼了,整個人都不對勁:

「我、我去給你拿!」

他飛也似地穿過雨幕,取了一把傘來。

梁領言腹誹:嘴都不鬥了,沒勁。

阿聊大大方方地跟他道謝,許淨秋只是嗯嗯的點頭,沒了下話,梁領言看著著急,用胳膊肘搗他,許淨秋夢醒一般地反應過來:

「阿、阿聊,我馬上就要去美國讀書了。」

本以為她只會哦一聲,沒想到她居然來了興趣:「讀什麼?」

「化學。」

梁領言又看他一眼,他又補道:「學化學,以後搞實業。」

阿聊點點頭,是真為他高興:「真好。」

許淨秋低頭,鼓起勇氣:「那、我出去了,以後能不能,給你寫信?」

終於問出口了。

阿聊看他一眼:「好啊,作為朋友。」

「嗯。作為朋友。」

......

張默沖幾天後就走了,阿聊沒有再見到他。

雨越下越大,好幾處的交通都癱了瘓,信息交流不便,阿聊和盧燕濟也是事後才知道,張默沖被幾個叔叔在祠堂里關了五天,最後怎麼出來的,沒人知道。但他到底沒有讓步,堅持讓姑母和表妹住進老宅,幾個叔叔如果誰有異議,他一定會交給法律處理,這是他最後的原話。

張采盛沒跟著他走,是因為他母親捨不得兒子,鬧著要上吊,最後是張默沖讓了步,答應承擔張采盛學習生活的一切費用,等張采盛長大了再由他自己決定跟誰生活,現下他還小,確實也離不開母親。

但張默沖就一個條件:要對采盛好。

盧燕濟也怕雨大誤事,於是不顧許光堂熱情挽留,第二天下午也帶阿聊回了上海。

他們到家的時候,鄒廣一個人在門外等著,幫他們搬行李,滿目疲色,但語氣是輕快的:「回來啦?」

阿聊問:「嬸嬸還好嗎?」

鄒廣的母親生產他小弟時難產,當時在鄉下,請的產婆不懂,直接上手去扒卡住的小孩,指甲劃傷了**,給鄒母身體帶來了不可磨滅的損傷,因此這麼些年她身體都不大好。

鄒廣道:「雖然前兩天又起不來床了,但請醫生來看,說是居然有大好的希望,再好好將養,說不定日後不再犯了呢。」

他赤著腳,將盧燕濟的箱子扛在肩上,不肯進去,圍著盧燕濟坐的小汽車繞了兩圈,滿臉稀奇,嘖嘖不斷:「阿聊,瞧好咯,日後我定要開一家車行,天天摸車,日日開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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