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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無人知道,這對於池傾而言,卻是一個難以跨越的時辰。

她十分地,深切地痛恨這一刻。

多年之前的這一刻,藏瑾身死的消息傳入花別塔,多年之前的這一刻,池傾自血泊中煉出一朵長命花。

可它來不及,也救不了,一個已經亡故的靈魂。

破曉時分,是池傾天崩地陷的一刻。

她想起彼時的藏瑾,想起此刻的謝衡玉,那一切對著二人由衷的信心隨著日出盡數消散了。

某個瞬間,她明確地意識到,謝衡玉是藏瑾投射在她身邊的一個影子,而如果他今日因她的離去出事,她恐怕此生都再也越不過去這個坎了。

即便明白這個念頭是一時軟弱,即便知道謝衡玉總有與公儀汾一戰的可能,但池傾的心還是不斷往虛空墜落。

她的步子很急,幾乎是疾奔著往小草所告知的那個牢獄趕——理智告訴她,她必須儘快救出阮鳶,才能毫無顧忌地結束公儀家的這一切。

公儀家牢獄的入口,是一處石丘般平平無奇的溶洞,那大門處守衛森嚴,然而除了守衛之外,池傾一眼便看見了兩隻與林園外相似的蛇人像。

她冷笑一聲,掌中化出匕首,她身形如電穿梭,刀柄相擊,幾步之內,便將那侍衛悄無聲息地打昏過去。

然後她在那兩尊蛇人像身旁停下腳步,側臉凝望一瞬,抬手在蛇人頭頂拍下兩枚燧石。

須臾之後,兩聲爆破,蛇人像四分五裂,頃刻垮塌,那巨響撼天動地,遠遠超出「炸了兩尊石像」所能爆發出的聲響。

池傾隱入石洞不遠的黑暗中,屏氣等待片刻,過見數十名守衛從溶洞內狂奔而出,目瞪口呆地盯著洞外這滿地狼藉,紛紛俯下身去檢查同伴的氣息。

池傾緊了緊手中的匕首,趁著洞內守衛鬆懈的一剎,悄無聲息地潛入進去。

阮鳶的牢房在獄內深處,可池傾並不知道這點,事實上,她內心已經知道,此刻的阮鳶或許已經成為了她所不認識的模樣。

很顯然,如果公儀襄的夫人是那位只會對她哭哭啼啼的假阮鳶,那真正的阮鳶很有可能變成了那位夫人的樣貌。

她一邊走過一間間牢房,一邊回憶著小草對那位夫人的描述。

瘦弱、文雅、儀態端莊。

腳步停下時,已是在牢獄深處了。池傾的目光透過鐵欄,望見其中一個被倒吊在半空的人影。

細發散亂,衣衫襤褸,整個人瘦得像一隻幾天沒有進食的小猴。

「阿鳶?」池傾壓抑著心底翻湧而起的怒意,聲音卻都因過於憤怒而發著顫。

那被吊在半空的女人聞言掙扎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臉望向池傾,嘴裡咕嚕著,許久才憋出兩個字。

「聖、聖主。」

池傾猛然揮刀,十足的妖力,剎那將那重重鐵欄斬斷,她低聲從殘口處進入水牢,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被折磨至此的女人:「別怕,我來了。」

匕首倏然而出,斬斷空中鎖銬,太過輕而易舉,甚至沒有任何術法封印。

池傾飛身攬住阮鳶將她自半空救下,眼底滿是驚怒:「他們竟敢這樣對你?!」

阮鳶目光顫抖著,許久後才搖頭,盪出一抹堅韌的笑來:「我能撐住,聖主,是我又一次……輕信他人。」

池傾剛想說些什麼,眉間卻忽地蹙起,側過頭,朝地上嘔出一口鮮血。

阮鳶臉色大變,撐起身緊緊攥住池傾小臂:「聖主!聖主您受傷了?!」

池傾低著頭,似忍著劇痛,沉默許久,才答非所問地對阮鳶道:「我沒有受傷,是我殺了旁人。」

「……那就好。」阮鳶聞言一怔,許久後才小聲道。

池傾抬眸注視著眼前這張臉,半晌沒有說話,等許久之後,她才輕輕笑了一聲:「啊,又中計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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