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那昏睡的女子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道:「你們對她說了什麼?她為何會昏睡不醒?」
公儀汾道:「畢竟是妖族之人,我等也不敢動用極刑,無非是用了丹修特殊的方法,餵了點東西進去。不致傷,更不致死,但服用者在夢中,會把該說的都說了。」
池傾神情逐漸沉下來:「那麼,如何讓她從夢中清醒?」
公儀汾笑道:「聖主難道不想先聽聽,她在夢中說了什麼?」
池傾道:「我只想確定她意識清醒,一切平安。讓她醒轉,現在。」
公儀汾道:「一盆冷水下去,自然就醒了。」
池傾直起身,低頭望著阮鳶,微垂的眼底已沒有半分憐惜,可聲音在旁人聽來,卻著實透著幾分苦澀的無奈:「
……潑吧。」
第25章 阮鳶,是假的。
冷水很快被端入大殿,侍從暗暗忖度了公儀汾臉色,隨即動作果斷地朝著阮鳶兜頭淋下。
池傾從謝衡玉手中接過絹帕,見狀立刻蹲下身,伸手替阮鳶細細擦拭了臉上的水漬。
很快,阮鳶果真如公儀汾所言,打了個寒戰,悠悠醒轉過來。池傾微蹙著眉,神態關切,視線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輕輕喚道:「阮鳶。」
阮鳶的目光從呆滯到清醒,好似只過渡了一秒,聽到池傾的聲音,她如夢初醒般轉過眼,雙眸在看清了池傾的瞬間蒙上了薄薄的水意:「聖,聖主……」
池傾朝她寬慰一笑,輕輕握住她的指尖:「阮鳶,我在這兒,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跟我講。」
阮鳶怔怔看向池傾溫柔的臉,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簌簌而落,哭得委屈至極:「聖主……我過去的那些事您是知道的,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東西……是他們逼我的……」
公儀汾聞言冷笑著「咦」了聲:「原來聖主早知下屬暗藏禍心,卻依然任她肆意妄為?」
池傾抿唇不語,伸手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鄭重道:「阮鳶,你告訴我,公儀襄及其子女妾室,是否是你害死的?你是不是被公儀家污衊了?只要你說,我都信。」
阮鳶抬頭,視線掃過高位上負手而立的公儀汾,目光似顫抖了一下,隨即閉上眼用力搖了搖頭:「聖主,我是被逼的,我是沒有辦法了……我不想死……但是他們想讓我死在修仙界……」
這言下之意,就是認了殺人之事了。
公儀汾聞言冷聲大笑:「池傾聖主,阮鳶殺人證據確鑿,連她自己都難以推卸。事到如今,您不會還要聽信她的詭辯之言吧?」
池傾抬眼,冰冷如刀的目光從阮鳶身上緩緩移向公儀汾:「這是我的人,自有我來處置。」
公儀汾道:「你待如何處置?」
池傾道:「這便是妖族之事了。公儀家主有這閒心,不如來談談,您如何才願讓本主將阮鳶安然帶回?」
公儀汾惡聲道:「安然帶回?此女所犯之罪,大卸八塊亦不足為過,池傾聖主,是否想得太美?」
池傾含笑道:「戈壁州天材地寶無數,但凡彼此誠意足夠,莫說恕了大卸八塊之罪,就是株連九族的罪也未必不可赦免。可公儀家主如此態度,卻好似半點也看不上我戈壁州的誠意了?」
公儀汾聞言一頓,隨即假笑起來:「聖主快人快語,為人率直,既如此說,公儀家自然也是要給妖族一個面子的。不如……坐下詳談?」
池傾勾唇垂眸,意味不明的目光輕輕划過阮鳶怔然的臉,那其中的神色極為平靜,冷淡得好似並沒有對阮鳶如今的境遇有絲毫動容。不過,這樣的眼神也只在池傾眼底保持了一息,片刻後,她移開目光,與身旁的謝衡玉對視一眼,一觸即分。
對於公儀汾的邀請,池傾並沒有作答,而是側過頭,受風般輕輕咳了兩聲。
謝衡玉心領神會,當即道:「聖主初來修仙界,路途艱險,水土不服,身體未免有些不適。公儀家主若不介意,不如由我代為商談?」
公儀汾神情一僵,顯然沒想到還有這齣么蛾子,上下打量謝衡玉,語氣中多少帶了幾分不屑:「你?你又是何人?」
池傾低低咳嗽著,輕聲道:「公儀家主有所不知,花別塔中,從前除阮鳶外,我最信任他,只是他身份隱秘,不便示人罷了。」
公儀汾哪裡料到此處,想起池傾風流在外的名聲,神情微妙地在他們之間掃了個來回,不由挑眉:「既聖主貴體有恙,不如在公儀家小住幾日休整?公儀家這廂也與這位公子互相交個底,等聖主身體康復,再行詳談。」
此話正中下懷,池傾含笑點頭:「甚好。」
話音落定,周圍便有幾位侍從自陰影里安靜上前,其中兩人架著仍然兀自落淚的阮鳶押送離開,另外幾人態度格外恭敬地向池傾行了個禮,引導她往客居之處而去。
池傾從善如流,跟著他們離開古堡越走越遠。
客居之處進山之後還要上山,似全然遠離內門村落,可又完全被山寨包圍。侍從們直至走進一處寂寥莊嚴的林園才停下腳步。池傾打眼望去,見那入口兩旁赫然是兩尊巨大的蛇尾人身像,往裡是長長的林道,周圍榕樹根莖虬髯,仿佛能將大地盡數吸乾,再有些垂須甚至將樹幹旁的小尊石像也全然遮蔽,顯出磅礴到詭譎的生命力。
雨林濕熱陰暗,與乾旱少雨的戈壁截然不同。雖原先的「水土不服」只是託詞,但池傾站在林間,確實感受到了一種令人不適的難受。
像是……有陰冷的蛇類攀上後頸的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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