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黃蓮走出半步,一手還撐開門帘,想著讓裡頭的人過得方便些,但很快被第一個出來的徐揚帆道謝又婉拒好意:「我來我來我來……」
沒法,徐揚帆比老闆還熱情,加上一張帥臉實在讓人難以拒絕,黃蓮不得不讓位,笑著誇讚孩子真客氣。
緊接著嘉賓幾人接連從門裡出來,兩個小女孩痴痴地望著一張比一張帥氣美麗的臉從自己日夜熟悉的超市里出來,尖叫一聲比一聲高,一分鐘前的約定驟然失效。
而宋汝然和余漁也失了剛開始進超市時的活蹦亂跳,吸著甜牛奶不敢有半分不矜持,生怕毀了在孩子們面前的形象。
真正矜持慣了的高荔反而看著幾人偽裝憋笑失敗,只好捂著臉不忍直視。
離開前,黃洺琪鼓足勇氣問幾人要簽名,看著少女們真誠又小心翼翼,雖然先前約定過在《多維》里不再以明星身份簽名合照,但代瀾看著也有些動搖。
出乎意料的是,何子游率先婉拒,而後其他人也表示認可,不過可以用擁抱代替。
一番下來孩子們心滿意足,道別離開的路上,半邊天早被青冥色浸透,路旁亮起了燈。
有人微笑偽裝悄然瓦解,慢步在回程路上看著前面說笑從不缺席的幾人放空。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宋汝然短暫揚聲喚回代瀾少許魂,等她望向那方向,發現是何子游在同她說話,而後者此刻心虛似地捂住嘴,為失言抱歉。
男人插兜,女人佯裝憤懣,十足的。
代瀾泡在路燈前的陰影里,目光匆匆迴避,多有些不小心打擾的愧疚。
可縱使宋汝然比方才更壓低些音量,依舊有幾句順風穿到代瀾的耳朵,想讓她不聽都難。
「……我在裡面拖得夠久了吧,可惡啊……」
「……該給我點錢……你別欺負她……」
拖?
拖時間?
是她敏感,不由自主要往今天下午和何子游莫名待了許久的事想,開了個頭就攔不住。
代瀾想走慢些,再聽多些,可偏偏再無後文,只留下那些將自己拋進想像的大海。
該不會是他故意的……?
夕陽,蘋果汁,說過的話……記憶化作碎屑無聲息穿插過她腦海。
不對不對……這有什麼好故意的。
代瀾小幅度地晃晃頭,企圖將多餘想法抖出頭腦,而後垂頭嘆息,再次諷刺自作多情,無法控制自我念頭的無力挫敗感漸漸浮現。
下午那些話還未從心裡離散……
曾經的約定像一道枷鎖,困住失序的自己。
她是又怕又亂。
怕的是何子游知道自己毀約,自己的懦弱和面對強權的失敗無所遁形,亂的是她明明知道自己改變了,卻是變得如此自卑和迷茫——
難道這就是我自己的選擇嗎?!
不由得質疑自己,一開始只是小聲地與自己對話,可胸口鈍痛提醒代瀾她又在下沉。
抑鬱生病是我自己選擇的嗎?
她無可奈何地曲解何子游的話,明明心裡一清二楚,可就是想找個藉口攻擊自己多痛一點,擊穿麻木到底的心。
化作一葉在海面上漂浮,暴雨漸漸襲來,每滴雨不具有攻擊性,可足以讓葉子在波濤中失去掌控方向的權利。
一滴一滴匯集,最終在某分某秒失去反轉的機會,海水浸過葉子,她的心急轉直下,被深海吞沒。
她不是沒想將責任推給別人,比如在事
情發生的開端向所有人反抗,說東西是那個人偷的,話也是那個人罵的,她從來沒有也不屑有那樣的行為。
可是又無可抵賴自己的過失,比如她過分衝動,把事情先告訴給了不可靠的人,比如她不善交際,大學四年在集體生活里從沒有過話語權,更不知道社團和辦公室的彎彎繞繞。
一顆心架在烈火上煎熬,又丟進冰雪裡苦困。
夢中的「自己」忽然出現,在耳邊陣陣呢喃,竭力誘引,悉心「勸導」。
「怪不得別人,那就怪自己吧……只有把錯誤都歸結在自己身上,一切才似乎好受些,不是嗎?」
心臟被擠壓再擠壓,她難受得喘不過氣來,還要頑固地偽裝,將破破爛爛的殼再套上,可後背疼得要命呀!
或許這也是再說「改變是由自己決定」吧,是她先放棄的自己。
在墮落之前代瀾無力地想,再捅自己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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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不知道怎麼回到宿舍的。
她知道自己病發了,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強撐著,在其他人與自己交談時淺淺地微笑。
一副空殼遊蕩。
開車是何子游開的。
他說要練練手,於是車鑰匙順其自然歸於他手中。
攝像頭進門就關掉,洗漱一套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強撐下來,縮回被子裡代瀾也沒能放鬆。
宋汝然去做後采,結束後還要和工作人員對行程,恐怕要很晚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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