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后和皇上並不打算改判她家,她就算有江清辭夫人的身份,也回不了京
傍晚,她趴在江清辭書桌上問他:「你確定明年宮裡會來人嗎?」
江清辭抬起頭,道:「不確定,但行宮已經修建好了,宮裡來人是早晚的事。」
雲舒月又道:「你在皇上那裡好說話嗎?」
江清辭道:「借著祖父的臉面,能說上些話。」
「能說上些話?那到底能不能說上話?」
江清辭放下筆,看她:「不太能,我祖父是皇上的老師,我父親與皇上坐過同窗,但我……我還太年輕了,與皇上沒什麼交情。」
雲舒月臉上閃過失望的神情,眉尾耷拉下來:「哦。」
「那,那我家的事情……」
雲舒月其實不太好意思開口,她也不想讓他難做,更害怕被他知道,自己從頭至尾,圖的就是這個。
江清辭道:「你父親在互市監的這陣子有功,皇上會看在眼裡的,未必非要走那樣的路子。」
京中官員互相之間牽扯關係的多了去了,牢城營的人卻少有能回去的,江清辭想讓雲家走一條光明正大的路。
「就算你父親不能官復原職,你哥哥總能謀得一官半職,有我江家的關係在,你的兩個妹妹也不難說親,你們家總能再起來的。」
他這樣安慰她。
雲舒月淡淡地「哦」了一聲,又道:「那若是我們家一直都不能回去呢?你會與我和離嗎?還是乾脆直接撕毀那張婚書。」
江清辭溫和道:「我便一直待在牢城營,做這個邊城校尉,又有何妨?」
他是願意為了她留在此地的,留一輩子。
他抿唇笑著,眼看著雲舒月眼裡的光一點一滴熄掉。
他垂下頭,他哪裡不懂她呢,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雲舒月,如果有那一天,你會逃出去嗎?會拋下我對嗎?」
他直視她。
雲舒月縮著身子一點一點往後退,她便知道,隱瞞婚事是對的,兩人並未圓房,她隨時有退路可走。
她退到桌子邊緣,忽然意識到,自己做戲該做完全,不該叫他察覺她的動搖。
至少,在她徹底往另一條路走去之前,她得吊著他。
她其實喜歡他,清辭哥哥真的很好,但是如果給不了她想要的,她也沒辦法的。
江清辭沉穩坐著,空氣很涼,他的心更涼,雲舒月一直是個養不熟的,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
他端端坐著,感受到剛剛明明已經退到邊緣的女子,又纏了上來,穿過他的手臂,鑽到他的懷裡。
那張明媚白皙的臉抵在他的胸口上,仰頭看他。
「清辭哥哥,我們晚上一起賞月好不好?」
「好啊。」好久沒同她一起賞月了。
暮靄漸漸散去,夜幕如一塊幽藍的綢緞,輕柔地覆蓋了整座山巒。
江清辭牽著雲舒月,兩人沿著山路徐徐而上,通過蜿蜒的山間小徑,月光透過斑駁的枝葉,灑下一地波光。
穿過一顆巨大的榕樹,視野豁然開朗,明月高懸,清冷光輝毫無保留的傾灑。
遠處山巒起伏,在月色下若隱若現,腳上踩著雪,偶爾踩斷枯枝。
江清辭輕輕走到崖邊,衣袂隨風飄動,宛如仙人臨世。
「清辭哥哥,你這樣不冷嗎?月兒抱住你,給你暖暖好不好。」
她鑽進他懷裡,站到他身前,江清辭垂眸看她,二人曾經無數次賞月,無一次如同這般心境。
或許是他意識到,她於他而言,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他不知道他在她心裡究竟占據何等位置。
「如此良夜,有月兒相伴,夫復何求。」
他的聲音輕柔,月夜裡,總像是一聲嘆息一般,說出口,就消散了。
從雲舒月的耳朵里過了一遭,的確未能進腦。
他的懷裡很是溫暖,他的胸膛也很是堅實,雲舒月抱著抱著,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刻很是幸福,要不,就與他過上這麼一生算了。
江清辭今日叫她作了一幅畫,就在那窗前,透過窗外看出去,茫茫雪景和松林,時不時飛過的雪鶉。
他說她畫得很好,幾株蒼松紮根於雪地之中,枝幹粗壯,針葉上掛著沉甸甸的雪,有的被壓彎了腰,卻倔強地不肯折斷。
整幅畫以素淨的白為主色調,間或點綴著深褐的窗欞、墨綠的蒼松,冷暖色調交織,意境有緣而靜謐。
但他不會問她「你喜歡這裡嗎?」
她一定討厭這裡,這裡還有一個名字,叫牢城營。
她此時抱著他,說:「願歲歲如此,與君共賞這山間明月。」
他下意識不信,但還是為此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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