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承顏一路將她背到王宅,隔著一條馬路,他猶疑道:「要不,你自己走進去吧。」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他若真是當著人面兒將她背進了這座姓王的宅子,明日他的名字就會傳遍大街小巷。
他倒不是好人不願做到底,只是這個事情吧,實在不好做。
譚君雅小聲道:「也好。」
不好叫他為難的。
闞承顏鬆了口氣,她真是個極好的女子,一點也沒想為難他。
他試探著輕輕把她往地上一放:「你先站穩了,我等會兒看著你進去再走。」
王宅並不十分氣派,但頗有小富之家的精緻之感。
黛瓦白牆,牆體上爬滿了翠綠的藤蔓,是一座一進式的小院子。
譚君雅雙腳踏在地上,道了聲:「好。」
她往前走了兩步,看上去一瘸一拐的。
闞承顏的心都跟著揪著。
真是個堅強的女子,腳疼成這樣了,仍然走得堅毅。
直到譚君雅忽然一下跌倒在地上,腰肢一軟,趴在馬路半中央,一股束在一起的青絲垂在背上,滑落在地上。
闞承顏慌了神,連忙過去扶她。
「你怎麼了?」
譚君雅撐著地抬頭:「我沒事,闞公子,你不用管我,我再爬兩步就進去了。」
闞承顏:「……」這話說的,他能看著她爬進去嗎。
他彎腰兩隻手臂穿過她的腿彎和胳肢窩,面容沉靜。
便將她送進去吧,就這麼一段路程,送進去了又能如何。
譚君雅兩隻手摟在他脖子上,一進院門,是開闊的前庭。
前庭地面以平整的青石鋪就,還有個不大不小的池子,裡頭是些枯萎的荷葉,假山建得靈秀。
一旁是幾叢修建得整整齊齊的花叢,紅的嬌艷,粉的柔美。
看得出這家的女主人,極為蕙質蘭心。
「你臥房在哪兒,我抱你過去。」
譚君雅指了指一洞小門通向的後院兒,小徑深幽處,無不彰顯著主人家的精緻典雅。
譚君雅沒再多說話,也沒多搞什麼花樣,闞承顏是替她做好了所有的事情才走的。
「你好好休息,明日若還不能走動,我再叫郎中來看你。」
譚君雅可不打算為了裝病,耽誤自己幾日的自由,她明日定是活蹦亂跳的。
不過,這闞承顏到這宅子裡來走了一遭,明日他們倆的名字就要被城裡所有人湊在一起談論了。
譚君雅倒是不在意那個,王家也並無長輩,她這個寡婦,寡得很徹底。
闞承顏是男子,若他執意不在意,這件事情便也對他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但若他是一個道德感極強的人,且對她,多少也有那麼一點心思,那麼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譚君雅不是什麼好人,她一心只為自己的未來籌謀。
不得不說,因著從小與雲舒月一起玩,受她的影響很大。
雲舒月便是這種,一旦認定了目標,費盡心機也要達成。
牢城營的日子仍在熱火朝天的過,在立冬的這一日到來時,蘇櫻郡主的鑾駕終於入了黔州境內。
蘇櫻並不是獨自走這一程,還有夜郎國的兩位大臣護送。
修建了一半的行宮騰出來一個宮殿給她居住,修整一日,便要啟程穿過萬千大山前往夜郎國。
雲舒月早早換上最初的破爛衣裳守在行宮裡,她想得很好,本來就猶豫是放棄大禮朝的身份去夜郎國還是繼續把希望放在江清辭身上。
最大的問題是她從來沒去過夜郎國,又如何能知道那裡適不適合她過下半輩子。
這下江清辭要去,她正好偷偷
跟上,若是夜郎國不好,她便再跟著他回來就是,若是夜郎國極好,極適合她,那她就不回來了。
反正蘇櫻也說了要帶她走,她待會兒見了蘇櫻,就好好跟上她。
她就說嘛,從前打好的關係必會有用處的。
她昨晚已經與家人商量好了,她此行先去探探路,若是夜郎國有前途,她順利安了家,還得再走江清辭的關係,把她的家人全都弄到夜郎國來。
這般想著,雲舒月扛著一袋沙子往行宮的施工處走。
遠遠看著蘇櫻的轎子上了山,她站定了,也不知江清辭與蘇櫻接上頭沒。
丹奉台上面現在是府衙里來的人在管,她從昨日起,便沒見過江清辭了。
上次他將她攏在懷裡,說了好多話,又叫她想他,又叫她照顧好自己,她始終沒吭聲,也沒讓他知道她也要跟上蘇櫻。
待蘇櫻的座駕路過她時,雲舒月站直了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跟著蘇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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