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凱撒沒有。
凱撒緩緩轉過身來,視線並未完全看向她,而是向後方那個人示意了示意。
維爾利汀立刻轉身看向後方,發現路西汀也在她的身後。
這兩個人,在今天晚上,又聚到一起來了。
她輕輕地吞了吞咽喉。
路西汀來了,也並未多跟她說話,淺色眼神從容且隨性,仿佛已提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且做好準備應對它了一樣。伸出手來,關上了燈。
「咔呲——」這盞燈在維爾利汀心裡也關上了。
她稍稍加快了呼吸,任由凱撒在她身後緊抱住她,有力且帶著肌肉線條的胳膊纏在她胸腹前,她用肌膚都能感受到那些繃緊的肌肉。
她額上出了微微的汗,不知因緊張,激動,還是為即將到來的未知而興奮過了頭。自身後纏向她的胳膊還在加緊,溫熱吐息降臨至她耳邊。凱撒金色髮絲的末端蹭在她的鬢角,有些癢。在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在前方看不見的那片地上,路西汀皮革靴的腳步聲從容向她踏來。
維爾利汀認命般閉上眼睛。
看來今天晚上又是瘋狂的一夜。
所以今天晚上神子沒有找到她。
第二天早上,維爾利汀明顯被呵護過了頭。
她打理花枝,呼吸之間,柔軟的花瓣,不知道是哪朵花的花瓣,落到她額發上、落到她唇上、落到她肩頸上、落到她自己的那朵花上。
她被控制著讓那朵花開放,那朵花必須開放。澆它以輕撫,澆它以驟雨,它施還以蜜露。偶時以雷霆,花朵喜歡雷霆,雷霆後的天空,總是予植被更多生長的養料。
只是養花人在打雷時會張大瞳孔,或是害怕地緊閉眼睛,她被前後伸出的荊棘禁錮在園區里經受雷霆,雷霆過後,總能聽到她失控的叫聲。
而後花朵又總是以她輕柔的安慰。
養花人,養花人,不要害怕。花瓣撫她雙唇。做得不錯。辛苦了。太棒了。你是最棒的維爾利汀。伴隨汁液交換的聲音。請繼續予我們照拂吧。開得漂亮的花和旺盛的葉照拂她,予她以無上的歡欣。
她打理的那兩朵花,雖然從名稱上是相隔較遠的並蒂關係,但從枝葉里流淌的汁液來講,並非是並蒂。她也從不讓它們的花枝扦插上花朵之後的地方,因此那兩束花枝,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並不算同時受到她的照拂。
不過沒關係,在她為其中一支花枝進行扦插的時候,另一支仍可讓她依靠著,側過花枝受她雙唇的親吻。金色的那朵花尤其喜歡這樣,為她而生的花朵,最貪戀她的親吻。如果她予它親吻,它甚至可以一晚上專注享受她的吻,不需要做其他的。花枝上延伸的枝葉,覆上她已準備好養料的輕雪。雪被揉成團形,受到花葉的照拂。
鮮花開放的時候,花瓣輕輕從空中飄落而下,飄落至她唇。不加遮掩地來講,她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旺盛的、生命力的感覺,讓她感覺生命十分熱烈。比上以前沒有花需要照拂,孤身一人在黑暗泥土中行走、眼裡滿是復仇和陰暗想法的時候,要好上許多。
花枝是她的樂園,她睡在繁花錦簇里。生命,在她血液中流淌。
嗯,以上是她照料兩枝花的一種過程。至於有無其他在別的養花日的方式,那是她跟花朵們自己的秘密。
維爾利汀照料花耗費了時間,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和體力。所以有些事,由其他人為她做。
比如——對某個黑髮騎士的追捕。
黑髮青年身披斗篷穿過陰暗密林,捂住肩膀,肩膀上有著不斷流出血液剛被劃出的傷口。
那個人實在太強了,他居然在他手下受了傷。法因被腳底下的枝藤所絆,釀蹌一下。他的傷勢甚至不允許他留意周遭的環境,這對於平日的聖騎士來說簡直是最不可辦到的。
可是也沒辦法,他先前就在為維爾利汀清除圍剿她的力量時受了極重的傷,重到必須扶著劍一走一頓釀蹌離開那座殘垣聖堂,重到聖堂後續趕來的人認為他已死。他假死離開了那裡,這段時間卻也無處可去。
他看見了她審判那個人。做的好樣的,不愧是他看重的維爾利汀,一己之力就能讓他們沉冤得雪。教皇早該被砍下頭顱了,血飄落到那審判台上,血色
落進台下的他的眼睛。
他看著那血色轉身離去,隱沒在人群里離去。
而今天,意圖徹底削減掉神權的力量來抓捕他,只因他還未放棄聖裁騎士這個身份。他剛剛用這個身份救下了一個將要從樹上掉落的女孩,全然不知附近地帶正有人在搜捕他,而他也因這個行為暴露。
法因穿過密林,穿過層層在腳下阻攔枯枝與敗葉,最後在即將行至前方出口的時候,看到了前方滲透出的光芒。
前方滲透出光芒,與此同時,那個金髮的人所組織的抓捕網,也出現在了那裡。他背對著光芒,金髮在光下熠熠生輝。
黑髮騎士止步。
他知道他今天逃不掉了。
不過就這麼為她而死,他倒也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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