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利汀抓住法因的手。
天色漸黑了,最後變為全黑。連法因也看不見面前的道路,而維爾利汀甚至在他身邊也看不見他的臉。
天鵝和野雁的翅羽刀鋒一樣襲來,可是居然被他全數擋下。維爾利汀感受得到那股由翅膀揮動而產生的風,卷著湖水和天鵝的味道一起,撲
在她臉上,可她居然一下也沒被砸到。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不愛說話的孩子的整條胳膊都被砸青了。借著森林裡的木屋的昏黃燈光下,法因胳膊肘上的襯衫捲起來,她可以看見上面大片的青紫。
鵝卵一樣大,青色的紫色的,遍布在他左手的胳膊上。
而他的右手,挽著的是害怕得一直緊跟在他身側的維爾利汀。
「你可不可以不要拋下我?」維爾利汀記得自己那麼問。因為那個黑髮紅眸的孩子似乎很認得路的樣子,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沒有迷茫,仿佛確認能準確地把他們帶回家,而如果不帶著她,他早就能走出去了。
不用在這裡挨天鵝的翅膀扇,也不用時不時替她擋下天鵝的襲擊。
沒有她,法因一定會走得更快,能更安全地到達木屋裡。
而法因對此的回答是:
「只要我在你身邊,我就會保護你。」
迷了路的維爾利汀莫名有些安心,不再害怕,看向前方的方向。儘管她看不見路。
最後一下法因似乎被砸得很重,他伏身在那裡,沉哼出聲,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維爾利汀又一次很擔心他。
「你沒事吧?」
可他沒說什麼話,喘息著歇息了一會兒,再次直起身來帶著她走。
最終他們似乎終於是找到了方向。向著那光亮走去。可直到走進樹林裡維爾利汀才知道他們還是找錯了,他們繞了大半個林子,在深夜的時候才回到家。肯薩什娜給他們在木屋前燃了燈,那是維爾利汀第一次看到她站在木屋前等候他們的樣子。
她以為,這個女人會跟往常一樣,去到一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把他們拋在木屋裡,之後再也不管了呢。
維爾利汀很是安心。
在法因對她說「只要在你身邊,我就會保護你」的時候,她沒有按照自己往常的脾性,說出「我不需要你保護」的話。
儘管她能一夜睡在天鵝的翅翼下,但還是希望著有人能找到她、來帶她回家。如果有人能帶她回木屋裡,那就再好不過了。
仿佛奇蹟一樣,在最後一絲光落下、她認為希望真的要消失前,真的有人來帶她回家了。
最後法因的胳膊還是她給上的藥,將綠色的藥汁倒在木碗裡,用小杵沾著塗到他胳膊上。法因就算被上藥的時候也沒有哼出聲,儘管維爾利汀能聽到他被輕輕一碰就會感到疼痛時呼出的冷氣、感受得到他疼痛時不已的顫抖,但這個男孩到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維爾利汀覺得,母親還沒有死時、沒有被迫流亡前的法因,一定是個冷靜、睿智且機敏的孩子。且不像現在這樣少話。
她想向法因道謝。但她沒能來得及。她為了給法因熬製傷藥而采了一天的草藥,卻在傍晚將要回家時得知有人正要帶他走。維爾利汀急急忙忙地丟下背上藥框,向著樹林的出口跑去。
黑髮孩子正被一個穿著貴氣的男人帶走。黑髮孩子穿白襯衫和黑色的背帶,而那男人穿赭色的正裝。維爾利汀趕到時他們正在樹林出口的夕陽下,而他們面前停著一輛馬車。
也許是被母親裝在灌水棺木里躲過貴族和火災的後遺症,維爾利汀在危急時從不出聲。她沒有叫法因的名字,只是一味地閉口奔跑著,任由他被那個貴族帶走。
最後法因上了馬車,維爾利汀才跑到樹林的出口處。樹林出口處是一道突起的土崖,長著雜草和枯掉的樹根,想要安全下去,要花很長的時間。維爾利汀待在土崖上,跪坐下來,雙手撐著地面,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在自己家火災的後遺症下,感受不到一絲情緒。
法因面對著夕陽離開了。他們連個好好道別的場面都沒有。
——滿是遺憾。
維爾利汀睜開眼睛。
為什麼在睡夢中時,還會想起以前那些細節呢?
她從自己的灰藍色織布床上爬起來,看了看表,現在才兩點鐘。
外面進來的侍從告訴她,聖堂那邊傳來消息,他們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聖裁騎士沒了。
「——什麼?!」
維爾利汀在半夜揚起了土。
她有點累,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會扛起鋤頭到苗圃里種藥草。夜風吹在她臉上,能讓她疲憊的心冷靜下來。
從前她賣藥的時候,必須自己買藥草的種子自己開圃挖土來種。如今她變成了不用幹活的女皇,還是在干農活的時候最清醒。王宮裡的一大片花園都被她改造成了自己的藥草地,路西汀和她親自規劃好苗圃圖,畫好哪條線到哪條線是她的藥草苗圃,方方正正,呈一個小車車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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