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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冬的風吹過,落葉也蕭瑟無比。上方的天變陰起來,明明方才還陽光明媚,這時卻又變了氣色。

維爾利汀耐心等候在鐵公爵的府宅之外。足尖一下一下,輕輕地點著地面。

良久之後,那位通報的侍衛才終於從那府宅之內走出。

這次,他的面色鄭重無比。先是向維爾利汀施了個禮,隨後便換一副神貌,端正而有序道:

「公爵請您進去洽談。」

那是只有在面對和鐵公爵同級公爵或者手握大權王室成員的神貌。

看吧,當手握的籌碼足夠重時,即便她是不受他們重視的婦人,此刻這些權力階層的人亦會把她視作同樣權力場的中心來看待。亦會把她當作同樣的同謀。

維爾利汀進了府宅。

伯艮蒂斯公爵在平桌上端坐等著她。

這裡室內的裝飾風格跟她在威爾凡登的家不同。威爾凡登公爵宅邸總體大氣,內里裝飾不過於張揚,卻盡顯正經和奢華。有了她之後便多了些裝飾,多了些她喜歡的油畫、多了些她喜歡的花草。維爾利汀喜歡的蘭花,在辦公區過道的轉角就能擺著一盆,她常去那裡,看著便能有好心情。還有那些利於她生活起居的增設家居,維爾利汀不喜歡那麼奢華的沙發,坐著太滑了,沒有一種舒適感。威爾凡登宅專門採購了一側更軟的,面料綿軟的同時,還帶著些絨。

還有那些利於她墊上柜子的規整矮凳、轉角防止她受傷的塞牆角軟墊、圖書館裡為了利於她上去而專門加設的三角墊梯、書室上層專門為了她方便看書所加的軟趴墊。

總而言之,威爾凡登宅才是更利於她生活的舒適風格。

可到了這裡,卻盡顯簡約和嚴肅。鐵公爵所處的室內沒有太多色彩,黑白二色平分室下上方。他的桌子是玄木所制的,不帶一絲多餘的線條和紋理,方正無比,和他整個人一樣。

他背後的柜上僅擺著一盆古樸花,沒有其他裝飾。花瓣端正而僅分為兩片,持重立於枝頭,只有邊緣和脈絡所透的金色才彰顯一點華貴的色彩。

整個室內唯一帶有多餘色彩的裝飾就是那盆花了。其餘不是端立在鏤空櫃下的黑陶瓶,便是維爾利汀身後門柜上擱著的墨水盂。

給人一種住在這裡的人必然冷肅正經的感覺。

唯一出色的,也許是他桌上那副攤開來、工整詳細無比的呈書。

伯艮蒂斯公爵領人民的賦稅總結報告。

鐵公爵剛批閱完畢,攤在呈書上的白灰羽毛筆末端還沾著一點墨汁。

他的面色不是怎麼好。

對維爾利汀來說,至少稱不上友善。

「王后殿下今日來見我,所要傳達的一定是凱撒王的指令吧。」鐵公爵開口,面色和語氣都板正,還帶著些征戰多年的肅殺。

可維爾利汀卻知道,他是在提醒她,她來接觸他必須只能是因凱撒王的旨意。她最好認清自己的本分。

這也是對她隱喻的警告。背叛凱撒王的事情,他不會跟她洽談。

維爾利汀直接跟他說明來意:

「借給我兵力。我會讓奧斯托塔下位,自己成為嶄新的王。」

鐵公爵目光凜重。

她竟然如此有膽子,敢當著他的面在他面前公然提謀反之事。

現在王宮裡跟她來的人是被侍衛攔在外面了,現在沒有人能聽到她說話。可她就不怕他把這件事通報給凱撒王,讓她永墜深淵萬劫不復麼?

鐵公爵一拍桌子,語氣冷斥:

「憑你這副莽撞的模樣,到底有何自信認為自己能成功?數萬的王廷騎士仍忠於職守,聖堂騎士也為了整個帝國王室的安全而隨時待命,你憑什麼認為你能成功?」

「憑加冕日那天所有都是我親自規劃。」

維爾利汀仰頭,視線卻垂下來。

「沒有人再比我更能知道王廷騎士究竟被安排在何處了,那時簇擁在宮廷外

圍守護的不過是少數兵力,絕大部分都會為接下來的加冕遊行而在各處待命著。」

鐵公爵的軍隊是精兵,她不信只要他想,會有他攻不下來的城池。

這點公爵本身也同樣清楚。維爾利汀正是看中了他百年延續下的實力,才會挑選他為同盟。

他將左手手掌端正置於下頜下,閉目思慮許久。良久,才又睜眼,眸里全是銳鐵一樣的寒光。

「你的計劃是無差錯。勝率十足。就連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權力素養。」

然而,他眸中寒光閃過,話鋒一轉——

「我憑什麼擁護你為新君?」

這是最鋒利的話題,也是維爾利汀最不可避免的話題。

公爵與王室之間的羈絆是不能單獨用利益來丈量的。維爾利汀說她會為他的封地帶來利益,但那也僅僅只是一個可能。然而王室與各領的密切聯繫,卻是稍微動一動就可能掀起巨大動盪。

維爾利汀還是太年輕了。憑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會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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